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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他后悔今天来这里了。

几小时前他还在和郑微谈起安陆,还在为自己终于牵上那人的手而感到欣喜。可谁知道安陆又与多少人牵过手,甚至——与多少人上过床。

安思远垂下头,先前的种种,不过是他的自我欺骗罢了。

假装不知道安陆在外面有情人。

假装不知道他没回家的那几个夜晚都和谁在一起。

假装忘记了——自己和安陆本来就没可能。

“正常人和自己的叔叔一般是怎么相处的?”

安思远不止一次偷偷百度过这个问题,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但又不想让安陆发现他的“不正常”,便一直笨拙地控制着自己与那人之间的距离。

可有时他又变得很矛盾,既想要安陆快点明白他的心意,又想着那人永远都不知道也好。

这种矛盾的情绪把安思远整个人生生割成了两半——一个在安陆面前永远保持着微笑,一个在安陆看不见的地方永远阴郁下去。

“I can't help……”

冰碴子似的雨珠从安思远的鼻尖上滚落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发烧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失望地发现那里仍然是冰凉一片。

——————

等梁闻山出来的时候,安思远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他像只吊在门前的水鬼,把梁闻山吓了一跳。

“哦,我的天哪!”

梁闻山有些讶异地扶了扶眼镜,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你……还好吧?”

谁知那人只是慢慢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后,竟然就掉头走掉了。

“?”

梁闻山看着他的脸愣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叮——”

安陆刚洗完澡,正拿浴巾擦着头发,便见到放在洗手池上的手机闪过一条消息提醒。

【梁闻山】:刚才在你家楼下见到了一个很神奇的人耶(^O^)~

安陆皱了皱眉,刚想把对话框给彻底关上,对面却又适时地跳过来了一条消息。

【梁闻山】:他全身都淋湿了,也不知道避雨,就在那里傻站着,真可怜(T_T)

【梁闻山】:哎呀,不过有一点很神奇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看到他的脸,总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安陆顿了顿,手指滞在了半空中,对面却迟迟没有更多的讯息过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对面那人才故意慢吞吞地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安陆。”

“他长得很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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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第20章

严格来说,安思远和安陆长得并不是很像。安思远的眼角像把小勾子,轻唰唰地向上挑,颇有些“桃花眼边开”的意思。而安陆的眼梢像两排锋利的刀刃,冷而疏离,让人望上一眼便遍体生寒。

可这两人一旦站在一起,就连外人都能看出他们的相像。这种相像不止表现在长相上,更显露于浑如一体的眼神与气质中。

梁闻山发了那两条消息后,便一直等着安陆的回复。谁知他还没走几步,那人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你……”

“他在哪。”手机那头传来的的低气压掩都掩不住,隐隐还带着一丝急躁。

“你刚刚看见的那个人,在哪。”

——————

安思远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刚才那年轻男人的脸。

白净的面孔、瘦削的下颌、讶异的眼睛。

……还有鼻梁上的那副金丝眼镜。

啊。

他迷茫地想:原来安陆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吗。

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像个手无寸铁的老师。看上去确实更容易让人生起保护的欲望。

安陆会把那纤瘦的身子抱在怀里吗。

会仔细又反复地亲吻那人的唇吗——就像自己曾经无数遍对他幻想的那样。

会像对待脆弱的玫瑰一样爱惜那人吗……

安思远忽然凭空生了一股悲怆之感,就像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能为力”一样。

他想象不出安陆爱惜别人的样子。

雨似乎要停了。

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堵塞的车道也慢慢疏通了。静止的齿轮开始一圈一圈地转动,暂停的电影被按下了播放键,世界终于又重新变得鲜活了起来。

安思远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觉得脑袋很晕,整个人又重又累,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走过一段陌生的路,他又觉得眼前的街道开始熟悉起来。

破烂的红土砖房像积木一样堆在一起,歪脖子的槐树七零八落地盘在路边,巷子口的地上还凌乱着大清早剩下的菜叶与鸡毛。

他转回了老城区。

空气中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鸡屎与脏水涌出来的腥气。可闻着闻着,安思远的心竟然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来。

他的思绪飘回了十年前,飘回他们还没搬家的那个时候。安家的老宅就在这一堆破房子之中。

那时他还在上小学,每天放学回家就会走过这一段路。一开始安陆不放心他一个人,便每天陪着他一起走路回家,后来他长大了,这条路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走了。

再后来,他们搬家了。

苏记包子铺、小陈维修、摩登造型……

安思远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店,眼眶有些发涩。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场景却仍像扎根在他脑海中一般,一有风吹草动便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

小时候他最喜欢抱着安陆的腰,喜欢到连走路都不舍得撒手,天天像个大型挂件一样吊在安陆身上。安陆也不好训斥他,顶多就是无奈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快点松手。

每当经过菜市口的时候,他就把脑袋埋进安陆的大衣里。他不喜欢闻那些杂七杂八的熏味,安陆的衣服就是他的魔法障,可以帮他隔绝一切难闻的气味。

短短的一段路,安思远走了好多年。

前几年有安陆和他一起走。

后几年……

后几年只剩他一个人了。

安思远站在陈记包子铺前,忽然想买一个红糖馒头吃。他下意识地掏兜找硬币,却只掏出了半包湿透的面巾纸。

没有硬币,没有手机。

没有钱。

“诶诶随便看看,玉米烧麦和黑米馒头卖光了,其他全都有——”包子铺的大叔朝门口随意吆喝了几句,又转身揉起面来。

过了一会儿,他见门口那人还愣愣地杵在那里,便好奇地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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