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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的事,大可告知陛下。朝中还没有不能等几月的紧要之事,待陛下回复也来得及。”

李玄霸没好气道:“二哥惯爱压榨我,若是其他人坐镇长安,二哥会认真思考;对我,他只会抱怨我为什么烦他,他正打仗呢,让我自己看着办。”

裴世矩:“……”

裴世矩道:“高昭玄在,他会拦着陛下。”

李玄霸道:“二哥根本不会让高老师知道这件事。”

裴世矩:“……”

看来还是高昭玄罚得少了。

裴世矩虽无语,也知道李玄霸的预判可能是正确的。他不由埋怨苏威,为何不等陛下回来再搅风搅雨,非要给李玄霸制造难题。

李三郎只是一个监国亲王,这等重责哪能让李三郎背?

心里有再多不愿意,李玄霸还是出宫去找苏夔一叙。

苏夔见李玄霸在晋王府见他,惊讶道:“你唤我入宫便是,我不觉得麻烦。”

李玄霸:“……”我只是好久没回家,回来喘口气,和你没关系,不要擅自自我感动。

苏夔就是很感动,感慨李玄霸这个友人真是太体贴。

李玄霸在苏夔又要问他要琴的之前,把话题拐到正事上:“苏伯父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如此激进?”

李玄霸语焉不详,苏夔也知道李玄霸问什么。

他失笑:“父亲一直对被隋炀帝驳回的上策耿耿于怀。只是隋炀帝不可能同意他的献策,他说再多也无用,便作罢了。他相信陛下是明君,不仅会认可自己,也能顺利执行这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便坚持上书了。”

苏夔笑了笑,收起笑容,神情略有些悲伤:“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他常说自己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活不过自请镇守边疆吃苦的薛老师等友人。若不快些把这件事办妥,他就无颜与这些友人并列了。”

并列……李玄霸沉默。

平时都看不懂气氛的苏夔此刻像是能看透李玄霸的内心似的,道:“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世人,都不会将父亲与薛老师、高公等人并列。父亲在大隋的权势远远高于他们,但名声比他们远远不如。正因为不如,父亲才不甘心。父亲其实是很重名的人。”

李玄霸道:“苏威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从己则悦,违之必怒,此其大病耳。”

苏夔对李玄霸不客气的评论笑了笑,道:“此乃隋文帝之语。大德也听过?”

李玄霸道:“是啊。”

在隋文帝时期,苏威无论是广结群臣还是经营声望,就只为了两个字,“求名”。

他本就是非常看重当世名和身后名的人,也曾是能在隋文帝面前据理力争不肯妥协的人。

只是“求名”之心敌不过对身家性命的害怕,让他成为了隋炀帝身边那个阿谀奉承的五贵。

苏夔道:“不过我以儿子的角度来看,父亲此举也不仅仅是求名。大德可知我祖父?”

李玄霸点头:“知道。”

苏威的父亲是西魏实际掌权者、北周奠基者宇文泰的肱股之臣苏绰。宇文泰富国强兵的改革都有苏绰参与。

后世网络上对苏绰的了解大概是从一个知乎人编的“用清官和贪官相互制衡”的假文章。或许许多人不知道苏绰这个名字,但对这篇文章略有耳闻。

真实的苏绰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儒臣,精通数理和度支,一生勤俭朴素,为西魏鞠躬尽瘁,四十九岁便死于积劳成疾。

他为宇文泰所上的“六条诏书”,其一便是“均赋役”,调济贫富,不可征贫弱而免除豪强的赋税,断不可能提出让宇文泰养贪官害民的事。

苏威刚做官就能有如此大的声势,与他是苏绰之子分不开。

苏夔道:“祖父在世时,西魏正处于战火中。为了尽快使西魏强大,祖父制定了许多严苛敛财的赋税政策。祖父离世时,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李玄霸道:“今所为者,正如张弓,非平世法也。后之君子,谁能弛乎?”

苏夔眼眸一亮,脸上笑容复起:“大德又听过了。”

李玄霸心道,他刚从记忆殿堂中把这句话调出来。

这句话并非出自《苏绰传》,而是出自《苏威传》。

苏绰死时仍旧对自己制定的严苛法令耿耿于怀,很担心这些战时法令会延续到和平时期,变成害民虐民的凶器。苏威一直将父亲的遗憾记在心中,入大隋为官后,对“奏减赋役,务从轻典”颇为上心。

那段记载中,苏威不仅用严厉的语言劝谏隋文帝节俭,还在隋文帝气得亲自提刀杀人的时候挡在隋文帝面前,堵住隋文帝的路,简直与魏徵一样。

他还从这段《苏威传》中“看”到,苏威奏请减少功勋授田,竟是从隋文帝时就开始了。

他劝隋文帝,隋文帝不听;他又劝隋炀帝,隋炀帝也不听;现在他到了大唐,又上书大唐的皇帝。

李玄霸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没有任何外因,苏威仍旧会上这一道献策,只是不会如现在一样不顾一切地想要实现它罢了。

李玄霸道:“现在前线正在打仗,苏伯父却要削减功勋的田地,这可能会造成前线将领的不满。”

苏夔道:“正因为陛下正在亲征西突厥,父亲才要推动此事。否则征讨西突厥后,不知又要赐多少永业田给功勋?而陛下亲征,将领们不敢居功,断不敢生事。”

李玄霸开玩笑道:“你难道也听了我二哥喜欢和部将抢功劳的闲话?”

苏夔笑道;“这怎么是闲话?是那些将领们自己没用,不能为陛下分忧,自己传出的酸言酸语罢了。真正的名将,当如代国公李靖将军和大德你,陛下可曾‘抢’过你二人的功劳。”

李玄霸道:“李靖就罢了,我只要跟在二哥身边,从来捞不到上战场的机会,哪怕上马也能被他踹下去,远不如二哥的部将。”

苏夔哈哈大笑。

他一边笑一边十分不见外地往李玄霸书房走。

李玄霸与他聊得开心,没反应过来。

当苏夔推开他的书房,抱住他的琴时,李玄霸才脸色瞬间煞白。

苏夔笑道:“来,大德,我们合奏一曲!”

奏你个大头鬼啊……

李玄霸眼神左右飘移,瞅到了书房隔壁的小书房中两个探出来又缩回去的脑袋。

他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今日唤你来,可没时间让你抚琴。苏伯父之事是次要的,我有一件事很头疼,只能嘱托给你。”

苏夔放下琴,正色道:“大德有何难处?尽管说来。”

李玄霸叹气道:“随我来吧。”

他带着苏夔走进隔壁门扉紧闭的小书房。

两个脸上有墨迹的少年郎露出惊恐的神色。

李玄霸指道:“原本他俩该在前次科举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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