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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学生?们在这里学习法?文和?基础课,再分配到其他法?国大学选读专业课。

它位于富尔维耶尔山丘上,原先是个旧军营。远远就看到巍峨的高墙矗立,程夫妇带邬长筠到处参观一番,从宿舍楼走到会议厅、图书馆、体育场到俱乐部。

转完一圈,程夫人拿出一个文件袋,将里面存放的介绍信、证书等文件介绍给她?:“这是你的注册号,这是留学证书,抽空了去留学机关报个到就行,咱们学校学生?不多,分为优待生?、官费生?和?自费生?,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只能作为自费生?录取,没有学校补贴,也不包食宿,每年要交三百块学膳费,费用都在这个文件夹里,你的爱人都帮你备好了。”

爱人。

邬长筠听着这个词,却觉得格外刺耳,把钱掏出来给程夫人:“麻烦你们了,不过这些钱就不需要了,我自己可以付。”

程夫人推回她?的手:“你可能会错意了,这些钱是你爱人托人寄过来的,你不知道吗?”

程先生?见她?沉默,便道:“你们还?没结婚吧?”

邬长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段关系,只点下?头。

程先生?又问:“末舟是不是上战场了?”

“是。”

两人顿时?明白了,双双沉默。

倏尔,程夫人挽住邬长筠的手臂:“会胜利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学习吧,学成以后报效祖国,才不枉你爱人一番心意。”

……

办好一切,离开学还?有段日子,邬长筠闲来无事?,便坐火车去了趟巴黎,见一位老友。

巴黎是名副其实的世界艺术中心,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和?美术馆,聚集了无数闻名遐迩的艺术家,艺术氛围浓厚,雕塑和?墙绘随处可见。

邬长筠来到蒙巴纳斯,找到一家工作室,问正在画速写的学生?:“请问戚凤阳在这里吗?”

“在。”女学生?往里喊了声:“阿阳,有人找。”

正在里面画人体的戚凤阳冒个头,一见邬长筠,立马丢下?笔绕过座座画架跑出来:“长筠姐!你怎么找到我的!”

邬长筠将她?拉到外面说话:“你给我寄的信上有地址,我就找来看看。”

戚凤阳激动地抱住她?:“好久不见。”

邬长筠拍拍她?的背:“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戚凤阳松开人:“很?好,我太爱巴黎了!”可转瞬,笑容淡去,化为惆怅,“我看报纸上写中国和?日本打仗了,大家都还?好吗?”

邬长筠知道她?问的谁:“李香庭没在沪江,我在北平见过他一次,现在可能回寂州了,应该安全。”

“那就好。”戚凤阳解开身上的围裙,“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但是要回家换身衣服。”

邬长筠看她?这一身花花绿绿的颜料:“好。”

戚凤阳带她?到不远处的公寓,倒了杯果汁:“你先坐。”

“嗯。”

这是间双间公寓,看房内设备,应该是同人合租。

墙壁挂了许多画,陈旧的角柜与边柜上置满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许多奖杯,窗台还?放了两排花盆,虽又小又挤,但很?温馨。

戚凤阳换了身干净的裙子出来:“好了,我们走吧。”

邬长筠欣慰地打量眼?前的姑娘,一年不见,她?的容貌气?质都变了许多,烫了时?兴的法?氏卷发,一身米黄色小洋裙,脚上一双白色小皮鞋,化着淡妆,身上还?散着香水味,漂亮又自信。

一路上,戚凤阳滔滔不绝地分享在这里所看到、经历的一切,还?有结识的有趣的朋友们。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懦弱、自卑的小丫头,充满了热情与朝气?,也不再受困于感情与过去,坦然?面对得失,感恩并珍惜美好的生?活给予她?的快乐与自由。

两人逛了逛秋季沙龙展和?现代艺术馆,最后来到塞纳河北岸那个闻名世界的卢浮宫。

这里汇聚了来自各国家的宝贵文物,从绘画、雕塑、瓷器、到书画,应有尽有。

邬长筠本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来都来了,便顺着走一遍。

可走着走着,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戚凤阳面对眼?前无数来自祖国的珍品,无奈地说:“这些中国的文物要么是抢来的,要么是被偷来的,还?有些是通过买卖,光我们的瓷器就有好几千件,还?有书画、工艺品,多到数不清。”

每来一次,她?都郁郁寡欢,视线划过一件件漂洋过海的文物,遗憾又愤懑。

自己和?它们是一样,又不一样的。

一样的是它们和?自己来自于同一片土地;不一样的是,它们被迫远离故土,且难以回头,将永远被困于冰冷的展柜。

戚凤阳难过地叹息一声,回头看去,邬长筠却没跟上。

她?往四周看去,不见人影,倒回去找她?。

邬长筠正停在一个玻璃柜前,仰面注视里面的展品。

戚凤阳走到她?身边,一时?难言。

那是一件清朝戏服,纯手工刺绣,云肩上坠满了珠玉。

上方?还?有顶五凤冠,红蓝配色,以点翠、錾雕工艺制成,凤尾镶嵌宝石,丝穗静静垂落着,冰冷地注视来来往往的人们。

邬长筠呆滞地凝视它,仿佛周遭一切都扭曲、变化,仿佛回到热闹的戏院,看到戏台上明艳的伶人,耳边回荡起吱呀的胡琴声和?座上如水的掌声……

她?的眸光剧烈晃动着,漆黑的瞳孔里,凤冠上一颗颗圆润的泡珠也在微微颤动。

好像……那些故人,活了过来。

……

几声炮响,打破寂州的安宁。

战火还?是烧到了这块偏僻之?地。

仅不到一周,守军溃败撤退,日军占领寂州城。

即便寺庙所在地偏,李香庭仍每天提心吊胆,害怕日军会发现这些宝藏。

为免遭掠,他用无数张宣纸拼合,将壁画遮住。

自打寂州沦陷,李香庭就没睡过一天好觉,外面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紧张得睡不着。

寺庙每日大门紧闭,不敢明火,很?少起灶,生?怕引来那些万恶的贼人。

一天下?午,李香庭正在寮房写文章,一群日本兵撞响大门。

明尽正在扫地,听到外面叽里呱啦的日本话,吓得不知所措。

李香庭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中画笔,跑过去。

明尽见他,说不出话,急得“呃呃呃”叫。

“别?怕,我去。”李香庭靠近大门,砸门声震耳欲聋,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踹门而入。

若此时?不开,他们也会想办法?硬闯,翻墙、炸门……到时?候,怕会更麻烦。

李香庭挪开门栓,瞬间就被一股重力推得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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