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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理他,继续架枪。

“反了,都反了。”曹匡吩咐身后的卫兵,“你们——给我把他拉走!”

卫兵不敢。

曹匡怒吼:“聋了!”

两个卫兵要去拉杜召,杜召一刀挥过去,把人吓退两步:“滚!”

“彭——”

一颗炮弹落了下来。

曹匡被震得摔倒在地上。

日军又攻城了。

杜召重新架起机枪,狠狠盯着日本?兵前进的方向,立起来,猛地开?火。

弹如雨落,响震天地。

“狗日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

晚上,城内大部队混乱撤退,日机、大炮和坦克轮番对中华门狂轰滥炸,城墙内外的守军零零散散不过几十人。

东西南北各面?炮声?不停,杜召把仅存的二十几人召集:“你们之间有十几个跟着我从昌源到山梁、丰县、沪江,再到这里,四个多月,打?了一个个胜仗、败仗,牺牲了无数弟兄,我们守到现在,击退日军无数次,如今,城快破了,小鬼子逼到眼跟前,可这道墙后面?还有无数的老人、孩子和女人!我们不守,遭殃的就是我们的同胞!小鬼子猪狗不如,烧杀抢掠!玷污女人!军人战死沙场,是荣誉,只要还有口气?,就得守到最?后一刻!”他拿起钢盔,舀一瓢秦淮河水,“但事到如今,我不逼迫你们随我与鬼子决一死战。”他将水倒于身前的瓦砾碎石之中,“是走是留,杜召皆敬上。”

“我留下!”一位瘸了腿的战士用枪撑着地上前,“不走了。”

又一人出头:“我也不走!”

“还有我!”

“我!”

“我——”

一个。

五个。

十个。

……

所有人。

几十血性男儿?众志成城,视死如归。

杜召肃穆地注视着大家,深深鞠上一躬:“杜召在此谢过,能?与诸位兄弟并肩作战,三生?有幸。”

他脱下大衣,腰上捆绑了一圈炸药,最?后面?向城内,往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敬礼。

所有人随他一同敬礼。

这一下,敬的不仅是守不住的城池,还有牺牲的战士、破碎的国土和万万深处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他放下手,架枪伏于战壕,一声?长啸,响彻云霄:

“马革裹尸,以死报国——”

……

第89章

杜召睁开眼?,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音,他手撑床,陡然坐起来,身子一挪,左腿一阵剧痛。

他揭开被子,看小腿包扎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也一片青一片紫。

杜召环顾四?周。

这是哪?

他只记得腿中了枪,忍痛让白解装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倒下、来到这里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脑袋又胀又痛,杜召抬手捶了捶,才发现头上绑了一圈纱布。他坐在寂静的房间?,努力回忆昏倒前的事?,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管这是哪,总归不是南京城。那现在自己算是怎么回事??败将?逃兵?就算粉身碎骨,也应该倒在战场上才对。

杜召要下床,出去?查看。

他将左腿挪到床边,单腿立起来,刚走两步,一阵头晕目眩,他双手撑住桌子缓了会,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杜召往后摸枪,却?发现枪套里的枪被卸了。

再听脚步轻重,像是女人。

杜召往前走两步,侧身立在门口,待人刚迈进门,立马扣住她?的脖子:“谁?”

卫生?员被他吓了一跳,平复下情绪才道:“你醒了,我是护士。”

杜召看她?这身打扮,还端了个换药盘,才松开人。

卫生?员转身看过去?,见他小腿纱布又红了:“你快躺回去?。”

“这是哪?”

“滁州。”

“滁州?”杜召眉头紧蹙,“我睡了多久?谁把我带来的?白解呢?”

“我不清楚,你先躺下,我帮你换个药,然后叫长官来。”

杜召推开人,直接往屋外去?。

卫生?员紧跟后头:“你昏迷两天了,刚醒来得?好好休养,不能乱动!”

刚出门,碰上久别的弟弟——杜兴。

杜兴一身干净笔挺的军官装,一点都没有战败后的窘迫,负手微仰面看他:“进屋说,外面风大,你受着伤呢。”

杜召回去?,坐到椅子上,眼?神?快把杜兴给剐了。

杜兴叫卫生?员先出去?,给他倒杯水:“你还是到床上躺着吧。”

“别废话,怎么回事??”

“你去?躺下,我跟你慢慢说。”

杜召一脸戾气,狠狠盯着他。

杜兴见他一动不动,坐到桌旁,给自己也倒杯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干嘛非要找死呢。”

杜召浑身都在疼,强撑着坐在这里,继续质问:“我是被流弹炸到了?”

“嗯,听说就差两米,你算走运,被砖头埋了。”

“南京失守了?”

“是。”杜兴瞥了眼?他紧握的拳头,嘬口茶,“败局早定,只不过多撑几日,面上好看点。上级摇摆不定,一会守,一会退,撤退命令也含糊,导致军民乱成一锅粥,好不容易找到了几只民船,我本要走,遇到撤过来的曹匡,他说你在中华门,我只好派人去?接你。”他看着杜召愤恨的眼?神?,放下杯子,握在手里转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再守,也不过是无谓的牺牲,你应该感谢我,救你一命。”

杜召与他对视,这个向来冲动的弟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可骨子里的懦弱一点都没变:“白解呢?”

“他跟去?接你的车一起过来,临上船,下去?了。”杜兴放下杯子,“最后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好好活着,他会替你守到最后一刻。”

杜召垂下头,紧咬牙关?,重重捶了下桌子。

杜兴又给自己添上一杯茶,悠闲地喝两口,才道:“我本不想管你,以前,我恨不得?你死,你出尽风头,还曾和你那小情人当众羞辱我和母亲,救你,是看在我们一个姓的份上。”

杜召抬脸看他,嗤笑一声?:“是么?你是想要我身上的东西吧。”

杜兴也笑:“那五哥给吗?”

他要的是杜震山的印章,当初,杜震山与杜和分开时,把一块使用多年的军令印章劈成两半,两人分掌半块,杜和死后,那半块印章就到了杜召手里。

虽然军队收编后归属国民政府管辖,但私下仍把杜家当头,父子几个带兵出征,昌源还留了两万守军,而杜兴现在手下只不到四?千人,他需要军队。

杜兴继续道:“二来,你的那些老部?下们听到曹匡的话,我若弃你不顾,日后如?何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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