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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长筠隐隐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忽然醒来,她无力?地睁大眼,听?身后?的动静,手?缓缓伸到枕下,覆在匕首柄上。

脚步声停在床尾,听?轻重,是杜召。

她不动声色,默默听?着。

忽然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她脑子里嗡嗡的,耳蜗仿佛塞了两?座电台,传来永不停歇的电流声。

床尾深陷,他坐下了。

邬长筠见人没动作,也没抽刀,手?指一直埋在枕下,头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再后?来,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摸自己额头,眼皮重得很,一点也不想睁眼,也许是从心底对他没有太大防备,所以才能这般沉睡。

等邬长筠再醒来,杜召已经离开了。

她坐起来,晃了晃脑袋,靠在床背上,想起昨夜的事?。

臭男人,装什么深情。

邬长筠起身下床,去洗漱。

在屋里闷着头更晕,还是到外面透透气,去戏班子看大家练功。

她捂得厚实?些下楼,湘湘见人,唤了一声:“邬小姐,先生让我给你熬了粥,快来喝点。”

陈老夫人从院里进来,对湘湘道:“叫什么小姐,你这小湘湘,越发没规矩。”

湘湘见陈老夫人并无怒意,笑着拍拍自己的嘴:“知错啦老夫人。”

陈老夫人走过来,见邬长筠脸色苍白:“不舒服?看着没精神?。”

“有点感冒。”

“叫小折回来带你去看看。”

“不用,已经好多了,昨晚吃了药。”

“这两?天降温,要多穿点。”

“是。”

“你这是要出?门?”

“嗯,去戏班看看。”

“生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我没事?,小风寒而已。”

“那也得注意,”陈老夫人叹口?气,“你和小折不愧是夫妻,一个比一个拼,不省心。”

“让您操心了。”

“去吃饭吧。”

“好。”

邬长筠喝完南瓜粥,吃了两?个鸡蛋便出?门了。

今晚戏院没排戏,她一整天都在玉生班所在的院里,盯着人练功,直到八点钟才离开。

别墅里外通明,邬长筠走进屋,湘湘听?见动静,探头出?来:“小舅打电话,今晚不回来了。”

“怎么了?”

“中午江海饭店发生爆炸,伤了很多人,医院人手?不够。”她又补充一句,“我去送了饭,小舅吃过了,放心吧。”

“嗯,辛苦你了。”

湘湘见邬长筠脸色还不太好,关心道:“你好点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上楼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还早,我等先生回来。”

“嗯。”

邬长筠刚迈上楼梯。

湘湘又问:“我给你煮点粥喝吧?”

邬长筠回头看她:“不用了,谢谢。”

“那你想吃点什么吗?”

邬长筠对她笑笑:“真的不用,我不饿。”

“那好吧。”

邬长筠上了二?楼。

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她轻轻的脚步声。

路过书房时,邬长筠再次停了下来。

杜召还没回来。

邬长筠没有丝毫犹疑,快速开门进去,打开保险箱,没发现?新情报。

她没有久留,离开书房,又进了杜召卧室,藉着外面的月光到处查探。

杜召房间干净整洁,东西也很少?,很多抽屉都是空的,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是暗色,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力?。

邬长筠拉开右侧床头柜第二?个抽屉,看到一叠厚厚的纸,大概有十几张,她取出?来,小心打开,刚看到海报上内容的那一刻,怔住了。

——全是自己从前拍的广告画,每一张都沾染了烽火的痕迹。

这些要么是他在奔赴战场之前带走的,要么就淞沪会战时从大街小巷揭下来的。

她的心里一沉。

这么多年了,他还留这些做什么?

楼下传来车声,邬长筠回过神?,赶紧将海报叠回原样,离开此地。

她回到房间,没有开灯,立在门后?出?神?。

杜召把这些东西放在床头,慕琦不会生气吗?

再大度,怎会容忍伴侣留有前人的画像。

他就不怕慕琦看到?

还是慕琦压根没在这过过夜?

怎么会……

杜召这个色胚,当初和自己在一块,恨不得一整天不下床,几乎没有闲住的时候。

他们是相爱的吗?

如果相爱,他为什么还时不时来撩拨自己。

男人本性?

这段时间,慕琦只?来过两?次。

真是因为工作太忙?

他们之间好像怪怪的,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亲密,又不那么亲密……

是自己的错觉吗?

正想着,脚步声从楼梯口?传过来。

杜召上楼了。

邬长筠宁心静气地听?着,杜召从自己房门前走过,忽然停住了。

那一瞬,她的心脏仿佛也骤停几秒。

明明隔着一道门,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这些年,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死的,活的,可万万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良久,杜召才提步继续前行。

她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轻呼一口?气,无力?地瘫靠在门上。

一定是因为生病了,人一生病,身体?、心理都容易脆弱,她不该沉溺在这种情绪里。

邬长筠直起身,坐到床边,倒出?几粒药干咽下。

好苦。

……

新星大戏院请来了一位青衣名角儿演出?,唱《白蛇传》,票紧俏得很,邬长筠找关系买到三张,把元翘和清清带过去学习学习。

这场大戏唱了整整两?个半小时,谢了幕,观众散场离开,一个个刚起身,忽然被人叫止,再往二?楼看去,几个日本兵簇拥着一个身穿和服的男人退场。

邬长筠看着一闪而过的脸,瞬间,胸口?像被巨石撵过,又痛又恨。

佐藤三郎!

那个害师父惨死的罪魁祸首。

当年师姐给她找到张日军印发的报纸,有一板块放了五个日本人的合照,最左边那个,便是佐藤三郎。她只?看了一眼,便将那张面孔永远印在了脑子里。

本要追去日本找他,但因后?来种种一直拖延,如今又为抗日做地下工作,虽一再耽搁,可邬长筠从未忘记血仇。

现?在,仇人跑到眼跟前了。

真是老天有眼。

佐藤三郎离开,才放座的观众退场。

邬长筠起身穿过人群追出?去,还没到门口?,忽然被一个男人拦下来:“邬长筠!”

周围的人闻声也看过来:“真是邬长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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