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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问?了。

邬长筠一直在等她这句话,没有藏着掖着,直白道:“李香庭出家了,现在叫明寂。”

戚凤阳愣住了。

邬长筠见她半晌不出声,接着道:“他一直在寂州的寺院保护壁画,刚才在戏楼我见你看了很久墙上挂着的两幅画,就?是他画的。前段时间他回来了一趟,又走了。”

戚凤阳想?起那两幅画,她还想?问?问?那是哪位大师画的,没想?到……

出家……明寂。

她的少爷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他回寂州了?”

“去重庆办画展,离开有一阵子了。”邬长筠虽不想?提及那个人,但看戚凤阳一副要去寻人的模样,还是告知一声,“李仁玉出来了,不过?精神有点问?题。”

戚凤阳垂眸,静默片刻:“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他一直在沪江,你也知道,战争很残酷的。”

戚凤阳却坦然?地笑?了笑?:“是啊。”她喝了口酒,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说他,你再跟我讲讲少爷的事吧。”

……

深夜,邬长筠送戚凤阳回到旅馆,又陪了她很久。

聊着聊着天快亮了,便在这睡了一宿。

早上,邬长筠直接去了戏班子。

戚凤阳睡到十点才起身,到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饱腹。这些年她的画虽卖得?不少钱,却都捐给国内的抗日军队和流离失所?的百姓,身上并无多少积蓄。

吃完后,戚凤阳便来到邬长筠所?说的那个禅寺。

她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可真正到跟前,还是有些害怕。

戚凤阳在门口杵了很久,一边抚慰受过?伤的灵魂,一边给自己加油鼓气。

既然?早晚都要见,不如早日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长提一口气,迈上台阶。

戚凤阳找到寺里的老和尚询问?李仁玉和李香庭的消息。

师父却说:“那位施主已经?不在了。”

“不在?什?么?意思?”

“刚到这里两天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也寻找很久,后来给明寂发了电报,他回复过?来,说不找了,去留都是因缘。”

“谢谢师父,”戚凤阳合掌给老和尚鞠了一躬,“您能给我李香……明寂的地址吗?”

……

戚凤阳拿着老和尚给自己的通讯地址,本想?去电报局发个电报,到跟前又折了回来。

她转去轮船公?司,买了最近一班去重庆的船票。

接下来的两天半时间,戚凤阳到处逛了逛,好好看看这个待了很多年的城市。

最后见邬长筠一面后,她便登上了南下的轮船。

可当戚凤阳抵达研究院的时候,才得?知李香庭在五天前已经?离开了。

于是,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寂州。

……

在李香庭和吴硕的不懈努力下,教育部同意在寂州设立壁画研究所?,今后隶属于z央研究院,不仅增加了研究经?费,还提供一辆卡车,并增派相?关工作人员,择日前往。

回寂州途中,他们不断补充物资,从图书到画材再到照相?机等设备,走走停停一个月,才抵达华恩寺。

看到一卡车物资的时候,留守寺里的两个年轻人欢呼雀跃,一边听他们此?去所?得?,一边来回搬运车上的东西,整齐码放到工作室。

伽蓝殿北壁的一小块壁画又自然?脱落了。

新手不敢贸然?修复,只能等李香庭回来再处置。

因颜料层与地仗层胶老化,失去粘结力从而发生起甲、脱落,相?对来说较好修复。查清病理后,李香庭便同往常一样,先修平地仗,再用草泥、砂浆和石灰泥浆分层上底,参考从前一比一临摹下来的手稿修复,弥补壁画的缺失部分。

这一忙,又是一下午。

只差最后一步——做旧,使修补部分与整体画面协调。

天色暗些,寺里光线不好,不宜调色,李香庭只能收拾好工具,等次日天明再作修复。

夕阳西下,寺里一片空寂。

他们三不知道跑哪去了,里里外外一点声儿都没有。

前几日下了大雪,压弯了墙边树枝。

李香庭走到树下,将厚厚的积雪摇下来。

雪团“簌簌”地往下落,砸在地上,砸在他素淡的僧衣上。

他一棵一棵摇着,眉毛上都积了层浅浅的雪粒。

“少爷。”

忽然?,一道颤抖的声音随着白雪崩落。

李香庭回首,睫毛上的雪化成了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随着轻眨,澄澈的眼眸蒙了层薄薄的清雾,印出阔别?多年的故影。

他收回冻得?泛红的手指,见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于苍茫暮色中缓缓走来,立于自己身前,不禁笑?了起来:

“长高了。”

……

第137章

听?到这?句话,戚凤阳的眼泪瞬间难以抑制地掉落,本想与?他拥抱一下,指尖触及粗糙的僧衣时?,克制不住地微颤。

记忆中的少爷虽没有锦罗玉衣,但也都是实兴的款式、舒适的料子、得体?的搭配,现?如今却穿着缝缝补补的僧袄,边角被洗到泛白?,针线都磨得起毛了……

李香庭任她拉着自己,淡淡道:“别哭,重?逢是缘,是好事。”

戚凤阳垂首,泪如雨下。

尽管历尽千帆,心境早已不若当年,可再次看到李香庭,她好像顿时?又变成那个不谙世事、脆弱的只想依靠着?他的小女孩。

这?些年在国外虽风风光光,但也吃了很多苦、经历了许多困难的事,她孤身一人在异乡,辗转各地,身边的朋友换了又换,始终没有刻骨铭心走至最后的人……如今,梦里、回忆里那座耸立的大山就矗立于眼前,她一直祈盼着?这?座高山能够永远绿茵遍野,每一块土壤都长满鲜艳的花草;每一片空气都弥漫馥郁的花香,可现?在……戚凤阳含泪仰望平静祥和的僧人,这?是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少爷吗?

是,是的。

人的眼睛不会变,一如当年干净、明亮,充满爱、光明与?无限善意。

繁华褪尽,她的山更加沧桑,更加沉稳,更加神圣,也更加遥不可及了。

雪坠落下来,碎在她的肩头?。

李香庭抬手,轻轻将雪拂去:“怎么灰头?土脸的?从哪里来?”

戚凤阳这?才缓过神,慌忙拭去脸上?的热泪,对他强扯出一抹笑容:“法国,我先回的沪江,听?说你去重?庆了,又找去重?庆,没想到晚了几天,错过了,然?后我又转几趟车找到这?里。”这?一路舟车劳顿,什么人马牛驴车都坐过,身上?搞得脏兮兮的,她用袖子揩了揩脸和脖子,“没想到华恩寺这?么偏,好在遇到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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