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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寂州的八路军办事处文物管理委员会。

那晚,他把?吴硕单独叫出来?聊天,说了说近期的研究工作,并让吴硕把?下个月要去重庆做讲座的内容给自己讲一遍。

这么多年的苦心研究,吴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总是偷懒、做事丢三落四的愣头青了,有条有理地给他过?了遍稿子?,讲的妙趣横生。

从头至尾,李香庭只补充了四条,眼看着曾经?跟自己后头一点小问题都要追着问的学生如?今成长为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研究员,李香庭由衷为他、为传统艺术而感?到欣慰。

“大?胆去吧,以后文化传播的职责就交给你们了。”

吴硕正洋溢在被夸的欣喜中,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交给我们?你呢?”

“我把?灯一交给我的有关?华恩寺所有的文件都交由共产党了,他们能够信任,也会支持、保护这里的一切。”

吴硕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说这些、做这些的意图,但回?想最近他为寺庙做的一切,好像……交代后事似的。

李香庭望向夜空明亮的月,平静道:“吴硕,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果?然!

吴硕腾地站了起来?,急道:“不行,你要去哪?你不能想不开。”一脱口,他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不料李香庭却仍旧淡然地目视远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我跟你一起,你去哪我去哪。”

“你有你的职责,你已经?可以担起这一重担,带领他们好好走下去。”

“那你就撒手不管了吗?”吴硕眼眶湿了,“这是你用命守下来?的地方,这是——”他哽咽起来?,“我不放心你。”

“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李香庭看向他,将他拉坐了回?来?,“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为亡者?超度,为国运祈福。”

……

吴硕本以为他们几?个会极力挽留,至少戚凤阳会,没想到的是她坦然地接受了李香庭的决定,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她说:少爷曾经?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永远不要追随任何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拦不住,也不该拦。

于是,在一个明亮的早晨,他们即将分?别。

李香庭只背了个薄布做的小行囊,里面装着少量的生活用品。

赵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缘起缘灭,缘聚缘散,有缘自会再见。”

文瑾心里难受,刚想和吴硕讲话,见他低着脸,哭成个泪人,她顿时如?鲠在喉,咽下话语,沉默地目送李香庭离开。

四个来?自各地的人立在古老的寺门前,望着那头戴草帽、清瘦的一道僧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之中。

“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戚凤阳转身进了寺庙。

几?人陆续跟着往里去,路过?钟楼,赵淮深叹口气:“以后这钟还敲吗?”

“敲。”

赵淮回?头看向吴硕:“行,你早上,我晚上。”

“好。”

戚凤阳挨个进佛殿供香,为远行者?祈福,愿他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拜完后,她才回?到研究所。

文瑾和赵淮不知上哪去了,工作室只有她和吴硕。

戚凤阳路过?李香庭的位置,桌面上空空的,连支笔都没有,想起从前,他的桌上总是垒着高高的书,同人说话都得翘首。

她走到自己工位上坐下,看着画纸与?笔架上一支支毛笔静静倒挂着,心里格外空得慌,望向斜对面的吴硕,正在埋头忙着,便没有打扰,翻出本书看。

吴硕最近在整理华恩寺壁画中的服饰相关?,以图文详细了列举其中各朝代的服饰特点,但有关?大?雄宝殿原先东壁壁画却一直缺乏直接实?物史料,唯一可以参考的就是李香庭在日军割走那片墙皮前所临摹下来?的四段局部,虽不完全,也与?原画在色彩和细节上有出入,但仅此一份,已经?是留下的无比珍贵的资料了。

吴硕拿上纸笔到展厅去看那几?幅摹品,做点笔记。

刚从照片墙过?去,忽然停住,转过?身来?看着墙上空着的那一块。因为前几?天陈今今的事情,他对那张合照太敏感?了,李香庭还把?自己画在了她的旁边,如?今照片却不在了……

吴硕折回?来?,注视着那一小块白墙,苦涩地笑了笑。

说什么断情绝爱,真正爱入骨的人,怎么可能断得干净?

他还是将他的爱带走了。

吴硕默默叹息一声,目光从一张张照片上缓慢地扫过?。

那些共度过?的事、逝去的人们,会一直深藏于心,他们的精神会随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永远延续下去,永世长存。

……

三个月后,吴硕收到了李香庭的来?信。

四个人围在一起看信上的内容,厚厚的一沓信纸,写的是他一路见闻,和遇到另一座绘满壁画的洞窟,他在那里待了一个月,昼夜不休地研究,不仅详细描述壁画相关?内容,还绘有简图,供他们学习。

这段时间,李香庭走了很长的路,每隔一阵子?都会寄许多稿件给吴硕,有些是关?于壁画、雕塑;有些是关?于民俗、战争……

他每见一位死?者?,都为其超度;每经?一片战场,都为战士祈福;每过?一片坟墓,都渡无数亡魂……

九月初,李香庭来?到榕洲。

晚上,在一座可以遮风避雨的桥下歇息。

细雨如?丝,落在补了又补的布鞋上。

他仰面望向如?屏的雨帘,伸出手,触摸沁凉的雨丝。

李香庭不知道,他的爱人埋葬在遥远的深山里,与?此地还相距一千一百公里,隔了无数条河,无数座山。

可他相信,终会有一天,他们会相遇,不管以何种形式。

他蜷起手指,望着天空、薄雾、浓云、摇摆的树、粼粼的河、飞过?的鸟……

你是万物,万物亦是你。

一缕风落到褴褛的僧衣上。

我就当是,你来?看我了。

……

第158章

四月底,杜召刚从六阳回?到沪江的?第二天,上午去了趟船运公司,下午到商社处理这段时间遗留的事务。

前后走了十多天,连声招呼都没?打?,杜兴听闻人回?来了,手里转着一只打火机悠哉哉地晃到他办公室门口,敲两声门敷衍一下,直接推门而入,坐到他的?桌子上,伸着脑袋往人手里瞄了一眼:“呦,这么多,辛苦啊。”

杜召一脸不苟言笑,垂着眼眸大笔一挥,签下潦草的名字:“那你帮我?”

“这些我可不行,看着数据都头大,要我去抓抓人、打打狗还行。”

杜召挨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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