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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头上一扣,宜鸾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西陵要守卫,最后献祭了她,李家享福的又不止她一人。退一万步,如果远嫁渤海真能换来太平,那嫁了就嫁了,她也可以接受。但事实证明,渤海人压根就没想让她活着,喝的药不见好,在她病入膏肓的时候活生生把她折腾死……边关所谓的休兵,焉知不是掩人耳目,预备最后决胜的一击。

所以不能和亲,千万不能,在木已成舟之前,得防患于未然。

扫视殿上一圈,西陵身份最高贵的人都在这里了。她要懂得灵活变通,以前没用上的人脉,可以尽量利用起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下半晌的讲学不知不觉又糊弄过去了,太傅宣布散学,收拾起书籍下了高台。

宜鸾的桌椅,在靠近殿门那一排,太傅下职必会路过这里。不知是不是留了一份心的缘故,太傅的广袖漂拂过去,她闻见了他袖笼中如药如酒的香气。只可惜稍纵即逝,再回头追寻,太傅衣袂翩翩,早已经走远了。

课堂上的凡夫俗子们,这时才松懈下来,各自离座开始走动。少帝有政务要忙,临走前仍不忘同宜鸾说两句话,“阿姊怎么又来迟了?今日要不是太傅手下留情,你又得抄一夜的《清净经》。”

宜鸾抬头看他,少年国君,眉眼间已有几分凌厉,但对她的关切一如既往。

鼻子一阵发酸,她发自肺腑地说:“陛下,阿姊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

劫后余生幡然悔悟,她觉得自己的心境真的不一样了,与闻誉之间珍贵的亲情,更需要仔细维护。

少帝很意外,用力地看了她两眼,仿佛怀疑眼前人是不是原来那一个。

宜鸾耐着性子微笑,“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少帝忙说不是,眼里果然流露出了天真,“虽然阿姊不是头一次说这样的话,但朕还是很欣慰,并且愿意再信你一次。”

啧,这是什么态度,他好像很怀疑她的决心啊。

宜鸾笑意不减,眉毛却竖起来,“阿弟,我以前难道对你不好吗?”

少帝窒了下,“也不是……阿姊对朕很好。”以至于整个童年,一直笼罩在这位胞姐的阴影里。

宜鸾的眉毛回到了原位,“好歹我们是至亲手足,我还是很照顾你的。”

少帝迟迟点头,不可否认,阿姊的照顾,确实让他腰杆子粗壮。他的脾气并不好拿捏,但因为年纪小,越是倔强,别人越要整治他。尤其阿娘过世后,在华光殿经常受那些堂兄表兄欺辱,每当这时候,对他实施无理由镇压的阿姊就开始凶悍地处处维护他。照她的话说,她的阿弟她可以欺负,别人敢对他高声,她就打到那人发不出声。

骁勇的阿姊,在华光殿所向披靡。有时候他不禁感慨,公主的身份困住了她,以她的身手不上阵杀敌,实在是西陵国的一大损失。

他的阿姊,一直秉持着一个信念,问题能在别人身上找,就绝不反省自己。后来不管是他受了委屈,还是他贱喽嗖先挑衅别人,阿姊不问情由一律把人打倒。终于再也没人敢为难他了,在他即国君位前,也没有经历任何至暗时刻。

如今阿姊很认真地说要对他好,他心头一拱一热,险些失态。但他是帝王,一言一行是西陵人的楷模,于是只好咽下感动,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清了清嗓子,少帝负手道:“朕还有要事,先回去了。阿姊明日上课,千万不要迟到。”

宜鸾说放心吧,“我记着呢。”

目送少帝离开,她这才转头向后望去。手忙脚乱收拾书匣的凌王世子顿住了动作,半带惊恐地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为太傅分忧,做个好学生而已。”

宜鸾起身走了过去,“要做好学生,学问长进才是要务。你那个识人的智慧,狗听了都摇头,这辈子怕是做不成好学生了。”

凌王世子眼见她来了,脚下不由退后半步,横起一条手臂挡在身前,用最强硬的口气,说出了最服软的话:“这次算我对不起你,将来有机会,一定补偿你。”

以前宜鸾是不屑于这种没分量的补偿的,她是长公主,她什么都不缺。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经受的磨难多了,发现人情这种东西,必要的时候很值得利用。

定眼看凌王世子,熟透的脸,平淡无奇,不过在众多的李家人中,他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他母亲是彭昭王长女,嫁了位战功赫赫的郡马,郡马在灞水之战中立下奇功封了异姓王,他也借由这份关系,入了西陵最高的学府。

“表兄,”宜鸾换了个温和的语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凌王世子心头砰砰作跳,平时她从来不唤他表兄,宁少耘长宁少耘短,向来没大没小。今天一反常态,有理由相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么一想,越发忐忑,结结巴巴道:“你……你想问什么?”

先前在课堂上,宜鸾快速梳理了一下时间,章和元年大公主出降,二年春,二公主也招了驸马,她就成了独一无二的倒霉鬼。但若是自己也出降了呢?总不能让嫁了人的公主去和亲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快把自己嫁出去,不管对方是瞎子还是麻子,能娶她就行。

再说这宁少耘是不成器了点,但家世不错,人长得也还行。大不了等逃过这一劫再和离,她亲自操持,给他娶个十全十美的媳妇就是了。

单方面安排妥当,宜鸾摆出了温柔面貌,羞涩地睇了他一眼,“表兄,你说亲了吗?若是没有,我有个人选,打算举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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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列祖列宗垂怜,宁少耘的天要塌了。没想到出卖了她一回,她就想出这么恶毒的计谋来报复他。

她口中那个人选是谁,他不知道,但仅凭大媒由她来保这一点,他就感觉眼前发黑,未来的日子,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宜鸾定眼看着他,看了半天大为惊讶,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心情好坏全体现在脸上。

凌王世子的脸,是她见过最会变色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每一刻都有新惊喜。她也看出来了,这短短的两句话着实吓坏了他,让她不由开始反思,究竟是他胆子太小,还是自己人缘太差。

但是这种尴尬的心境,还是不戳破为好,她觉得应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便佯装不知,笑道:“表兄别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十九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宜凤闻言,好奇地凑了过来,转头问宜鸾,“你要给谁做媒?我可认得?”

宜鸾咧了下嘴,“给谁做媒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兄究竟有没有定亲。”

说起这个,总有人兴致盎然,“没有。今年太极观道场开坛,少耘可是受邀压坛请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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