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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拉拢太傅,这是巨大的隐患。自己的事还有时间,可以往后稍稍,目前首要的任务就是搞破坏。毕竟她也怕太傅万一守不住,和李悬子暗通款曲,终身不娶,又没说不能有红颜知己。条例是死的,人却可以变通,太傅和相王要是强强联手,那她就算最后和亲,闻誉也还是会做一辈子傀儡国君。

向上望,讲台上的太傅如常讲学,多了一个李悬子,仅仅只是又增加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缓慢而细致地分析诗人与名句,冷冰冰的文字在他的描绘下逐渐有了温度,让人得以窥见千百年前的盛世。

窗外大雨如注,殿内却是一个温暖平和的世界。每个人的书案上都燃起了一盏蜡烛,烛火摇曳,神情也在跳动的灯光下乍悲乍喜。

尚且意犹未尽,课却已经结束了。太傅收起书卷布置课业,宜鸾忙于记录。眼梢瞥见李悬子的身形如离弦之箭,直直冲到太傅面前,捏着娇柔的嗓音道:“老师授业辛苦,学生带了些点心送予老师,请老师笑纳。”

宜鸾暗中嫌弃,这李悬子的手段也不比她高明嘛。看太傅的神色,显然不怎么领情,于是她飞快扔下笔,顺手接过了清河郡主手里的食盒。

“阿姊初来乍到,与我们做同门,应当先和我们打好交道。老师平时待我们最和蔼,有好吃的也会先紧着我们的。听说南方的点心比中都的精美,莫如让我们来替老师尝一尝,万一有毒,也是我们先死,就算报答师恩了。”

清河郡主呆愣当场,反应过来后急忙去抢夺,顾此失彼了。等意识到孰轻孰重,太傅早就走远了,气得她直跺脚,回过身来质问宜鸾:“三公主,你是故意的吗?”

宜鸾一脸无辜,“是故意的啊,我馋阿姐的点心,想吃。”

女孩子之间的吵闹,不至于上纲上线。清河郡主本就是家里最小的,丝毫不知道谦让为何物,也顾不得宜鸾的身份了,气急败坏道:“我与太傅说话,你为什么总来掺和?我敬你是公主,你小小年纪,却不知道长幼有序。”

这话有错漏,旁边的宜凰冷脸道:“当亲姐姐的没说话,外人充起‘长’来了。李宜鸾,没事莫随便称呼人阿姊,弄得别人信以为真,混淆了身份。”

宜鸾咧了咧嘴,“我记下了。”

转头看,李悬子气喘咻咻,她又猛扎了下她的心窝,“郡主,先前太傅的诗中玄机,你窥破了吗?”

清河郡主茫然,“什么玄机?”

“就是那句浮名伴此生,独坐云台中啊。”宜鸾扭捏地笑了笑,“我的寝殿就叫云台殿,我与太傅背后的事不便细说,但你可以细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宜鸾自己都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胡诌,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响。

原本众人都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听见她这一宣扬,纷纷驻足回望,质疑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激动,“真的假的?三公主,你别不是在吹牛吧?”

宜鸾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妙,她只是想刺激一下李悬子,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可现在否认,功亏一篑,李悬子正拿要吃人的目光看着她呢。她只得模棱两可地应对,“什么真的假的……要是不信,那就算了。”

反正她没有一口咬定,剩下的就随他们自己想象去吧。对于高高在上的太傅,学生们常带敬畏和艳羡,所以太傅有点风吹草动,大家比自己的事还上心。

有人说:“别听她唬人,太傅最是自矜,怎么会和她夹缠。”

也有人宁可信其有,“那不一定,没看见太傅近来对她不那么严苛了吗。上回迟到没打板子,今日作的歪诗,太傅还夸她写实。我就说,三公主什么时候在太傅面前如此有分量了,原来其中有隐情。”

宁少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点回不过神来,难道自己成了他们游戏的一环?

不不不,他不相信。

“一切分明只是巧合,你们想得太多了。”

“那独坐云台中作何解?明明可以坐爵台、坐瑶台嘛,为什么偏偏要坐云台?”越说越言之凿凿,“太傅用词之精妙,每个字眼都有深意。总之文化人的感情你不懂,就不要再作无谓的质疑了。”

宁少耘诧异地望向宜鸾,把她心虚的模样,自动理解成了羞赧。

清河郡主则嫉妒得要发疯,“太傅如何会看上你?长公主虽然身份高贵,但你才十七,太傅不会喜欢你这种少不更事的小丫头。”

宜凰又嗤笑,虽然她知道宜鸾在鬼扯,但不妨碍她借机刺激李悬子,“不喜欢年轻的,难道喜欢年纪大的?我听说王叔又纳了一房小妾,今年才十六岁。”

清河郡主调转目光虎视眈眈,“我家的事,又与你有什么相干?”

宜凰一贯那副拽样,不以为意道:“我是实话实说,你生气,随便你,反正我就是要说。”

“你……”清河郡主恼火得扬手,差一点就打下去。

劝架为主的宜凤这回拔尖了嗓门,“你敢以下犯上,王叔也保不住你!”

她们亲姐亲妹,蛇鼠一窝,果然一进华光殿就长了见识。

李悬子只得放下手,心里仍是愤愤不平,那眼神几乎要把宜鸾剜出两个血洞来,“我不信,定是三公主有意抹黑太傅。他诗中有你寝宫的名字,证明不了什么,三公主若是有胆量,就随我去见太傅,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去太傅面前对质,难道她傻了吗?

宜鸾扭过身道:“你是太傅的什么人?太傅与我,谁也不必对你有交代,更别说向你澄清了。”

这个时候得见好就收,忙招侍书的女官进来,把书和文房都装进书匣里,又转身喊少帝:“我与陛下一同回去。”

少帝道好,和她一起出了华光殿。

回去的路上,少帝犹犹豫豫,终于还是把话问出了口,“一会儿凌王世子,一会儿太傅……阿姊,你到底心悦哪一位?”

正是青春年少的姑娘,让人看不懂吧?宜鸾道:“我哪位都不心悦,你这十五年的阿弟算是白当了。”

少帝觉得费解,“那你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宜鸾道,“不想让李悬子和太傅好上啊,他们一好,相王与太傅就联了姻,那咱们岂不更被动了?我这叫釜底抽薪,声东击西……反正全是我的计谋,你不懂。”

他怎么不懂呢,他这位胞姐的心机,他可太了解了。想当年他不肯吃饭,只想吃肉,宫人和阿娘怎么哄都哄不好,还是阿姐出马,把事情摆平了。

她在满满一勺的米饭顶端放上一块肉,四平八稳坐着来喂他,进嘴之前抖一抖,喂他一勺,再抖一抖,喂他一勺……他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吃了整整一碗白饭,一点荤腥都没沾上。最后她当着他的面把肉全吃了,还骂他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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