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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照旧头疼着,甚至考虑在宫人之中挑选,挑出个最漂亮的,直接认作干女儿算了。但为国捐躯这种事,为什么要去为难一个已经吃够了苦的宫人呢。清福没享,祸事先尝,换作谁都不会高兴吧。

唉,烦人得很。太后夜里觉都睡不好,支着脑袋,一支就是一晚上。

总之再磨蹭磨蹭吧,一磨蹭就是半个月。这期间渤海人没有来催促,像把这事忘了似的。不曾想一日朝会上,渤海使节当朝求见,满心欢喜地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太后的提议,我国国君应允了。”

太后懵了,她的提议?她提议了什么?

太傅面上薄怒隐现,“断断不可。”

满朝文武终于反应过来,那天太后那句话,渤海人当真了。

相王慌忙摆手,“尊使,戏言而已,纯属戏言……”

渤海使节前一刻还笑着,后一刻脸上便阴云密布,“戏言?国家大事,怎可戏言?我已回禀国君,国君欣然答应了,如今贵国竟说这是戏言?”

这下可完了,要是执意反悔,怕不是割地赔款能解决的了。渤海人正愁找不到理由大肆兴兵,这回抓住了小辫子,边关的百姓还能活命吗?

太后此刻可说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呈口舌之快了。朝堂上群情激愤,少帝也勃然大怒,太后反倒平静下来,淡淡道:“等我再与陛下商议商议。今日的朝会,就到这里吧。”

散朝之后,太后没有召见任何人,直去了章德殿,面见少帝。

踏进章德殿的门,先四下环顾了一圈,对少帝道:“你住在这里,本不应当,还是搬回德阳殿吧。”

少帝的心悬起来,“母后,您这是何意?”

太后道:“没别的意思,我总霸占着德阳殿,确实不成体统。”边说边坐下来,偏头问,“今日渤海使节的话,你都听明白了?”

少帝愤愤不平,“我只想安抚渤海,结果那呼延淙聿居然想当我爹!”

太后差点笑出来,但很快又觉得鼻子发酸。自己没有生育,少帝却一直把他当做母亲,就算不是全然真心,这句话也给了她安慰。若果真自己去了渤海,能让两国暂时休兵,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太后看了少帝一眼,“闻誉,将来有朝一日,你会一统天下,做这中原之主的。”

少帝怔了下,“母后……我一定将渤海今日加诸于母后的屈辱,百倍千倍地讨要回来。”

太后慢慢摇头,“我个人的荣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西陵的太平。你也需要时间积蓄实力,待到羽翼丰满的时候,一鼓作气扫平四国,令他们俯首称臣。”说着沉默了下,半晌才又道,“呼延淙聿已经回了信函,不由咱们反悔。我想了想,我这辈子不过如此了,去就去吧,到了那里,让他拿我当老娘。”

少帝瞠目结舌,“母后,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太后道,“我与你爹爹没什么感情,我青春年少时跟了个老头,现在上了年纪再跟个小男人,正好扯平。”

“这、这……”少帝几乎被她的话惊得哑口无言。

太后笑了笑,“你看我无儿无女,你们虽称呼我母后,但都不是我生的,我不是你们的亲娘。鄢家的至亲死了好多,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连归处都没有,还在乎飘零到哪里吗。这回去渤海国,起码换来十年太平,十年时间,够用了吗?秦皇十年灭六国,我相信你也可以。”

她说完这番话,见少帝眼里裹着泪,她又皱了皱眉,“哭什么,母后又要嫁人了,不是好事吗。”说着撑身站起来,拍了拍裙裾嘀咕,“就是有些荒唐……那呼延淙聿才二十四吧,人虽小,胃口挺大,我倒要看看,他长了什么三头六臂。”

第32章

可是这个消息,对于西陵人来说,算不上好消息。

一国之母去和亲,真是闻所未闻。如果说公主和亲还算一桩喜事的话,太后和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宜鸾得知后,懊恼得捶胸顿足,在殿里大哭了一通,又急忙赶去了德阳殿。

进门的时候,见太后正在窗前浇花,那盆杜鹃开得艳丽,映着太后的脸庞,人比花还美上几分。

宜鸾红着眼叫了声母后,太后一见她哭,头都大了,“你们怎么回事,个个冲着我哭,我又不是要去死。”

可是去渤海国的下场,自己早就经历过,太后去那里,能比自己强吗?

宜鸾这回顾不上矜持了,一把抱住了太后,边抽泣边道:“母后,我只想逃避和亲,却没想到害了您。要是早知如此,我宁愿自己去,也不能让您赴险。”

太后被她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张着一双臂膀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啰嗦,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后勾了勾手,示意女官来将浇壶拿走,一手笨拙地拍了拍宜鸾的背道,“你逃过了和亲,却也不是毫发无伤,至少丢了脸——全西陵都丢了脸,这就是你们的报应。至于我去和亲,一个三十岁的妇人,又不是头婚的姑娘,怕什么。”

宜鸾抹着泪道:“儿臣为母后伤心,这辈子婚姻从来不由自己做主,明明已经当上了太后,结果还要出使渤海。”

这话倒有几分良心,她的人生就是如此身不由己,即便万人之上,又能怎么样。

太后扯了下唇角,“女子由来弱势,我的婚姻是这样,但愿你不必走我的老路。”看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抬手为她擦了下,又转过身去侍弄花草,边忙边道,“你与太傅,怕是不相衬。身份年纪都是次要的,他说过不娶亲,这种老学究的思想难以扭转,不要自寻死路。”

宜鸾被她说得羞惭,又不敢告诉她,自己就是为了逃避和亲,才有意拉太傅下水的。

不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自己确实是喜欢太傅,试问有几个女子面对如此秀色可餐的男子,能做到岿然不动?但太傅其人难以打动,还好自己没有指望和他成婚,其实单单搞搞暧昧,就很合她的心意了。

太后却给她出了个主意,“要不然奉子成婚吧。你既然敢想,就要敢干。”

宜鸾吓得心都哆嗦了一下,“母后,这不太好吧。”

太后道:“有什么不好。你们的名声都这么坏了,干脆生米煮成熟饭,也算名至实归。”

宜鸾见太后一心为自己着想,终于还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垂首道:“母后,我要向您坦白一件事,其实我早知道渤海国会要求西陵联姻,我为了逃避和亲,才营造声势,捆绑太傅的。”

太后很惊讶,“你早知道?怎么知道的?”

说自己是从一年后回来的,太后肯定觉得她发癔症,因此只得扯谎,“我做了个未卜先知的梦,梦里我病死在龙泉府,成了一缕孤魂。”

太后显然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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