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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的路边,脸上扬起难得一见的愉悦。

“去玩吧,我们。”他道,“上元节能做什么?美食?美酒?灯谜?天灯?通通做他一遍,彻彻底底玩个够!”

艾叶眼底闪过惊喜,从顾望舒主动牵起他的手腕处移到脸上,

竟在那永远是雨后薄雾的混沌瞳仁中看到光彩在熠动,也许是烟火迷人眼,又或许。

是万丈星辰入了眼。

“那都太普通了。你想疯一次吗?”艾叶看着他,问道:

“抛下什么仁义理德,摆脱那些人心禁锢,我带你去潇洒一次,去撒野,去看这人间最美的景。”

“好。”顾望舒目光炯炯,微笑向他,点头道:“我想。”

艾叶不知从哪儿摸出两块面纱,丢给顾望舒一块,自己围上一块:

“跟得上我?”

“蠢妖,小瞧了谁,只要你不上天!”

“好啊。”艾叶星眸鲜亮中含着喜意:

“想做的都做,还要做的更嚣张些!”

“要怎么疯?”顾望舒问。

“跟我来就是!”

艾叶趁顾望舒一个不注意,撒开腿就跑。虽未御风但还是轻功了得,顾望舒见状立马追去!

人群大都集中在河岸朝花船吆喝,东街两侧花灯溢彩,行人反而不多,

一人一妖一个跑一个追,没什么阻碍,极速之下割裂风声在耳畔嚣张跋扈,灯影绰约连成彩线,

烟花在身后一朵朵的炸开,反倒是逍遥自在。

艾叶看着前面糖饼摊子拦在路边,直冲过去巧妙侧身一绕,顺手抓起桌上一摞刚出锅的饼便往怀里塞!

摊主还没回过神,后边追来的顾望舒速度太快,被艾叶挡着看不清前方,一个停不住只得双手借力撑在摊子上翻身越过,把人家摊上的锅碗砸了一地。

顾望舒有些慌神,脚步跟着慢了下来。

艾叶见他心生犹豫,立刻倒退跑着,把手中刚抢来的糖饼举得老高。

“跑!小妖怪!别停!快跑!”

顾望舒扭头一看,糖饼摊主已经操起个铁锅骂骂咧咧满眼凶意追了过来,

怕是道歉什么的早就没用,低头嗤了一声。

“混账!”顾望舒立刻回身跑了起来,“该天杀的疯子!”

艾叶连闯了数个摊子,吃的东西多到怀中鼓鼓再装不下,眼瞧着前方一个酒家小厮正在往小坛中打酒,一个跃步翻到人家的棚上,像个兽似的蹲伏在上头。

“我没手了!”艾叶笑着喊:“可我们不能没有酒!”

顾望舒抬头乜了他一眼,暗自笑笑,斜杀过去一把夺过别人刚灌了满的酒坛,不容分说跟着艾叶跳上棚顶,再借着夜影婆娑窜上高瓦,消失不见,

吓得店家手中舀子里的酒撒了一地。

“有贼呀!!!”

两人在屋瓦上奔跑不停,白发映着各色彩光融进黑夜,就像是两只放荡鬼魅,祸乱四方无人可拦。

最终停在了益州城最高、景致最好,得一览全貌的楼阁之上。

飞檐坡倾,艾叶手枕着头,畅快又疲惫地吐了口气躺在上头。

顾望舒跟着他坐到旁边,抓起酒坛豪饮一口,爽快的叹出声来,抹了把嘴。

高处风凉景远,烟花依旧未停的炸在眼前,脚下锣鼓欢声不断,与此同时。

数万盏天灯徐徐升起。

天灯中的红烛闪着温暖的光,照得北方天边一片通红,似点点星光从地平线升起,天地倒置,承载着人间无数心愿奔向圆月。

这还真是个观天灯的好位置。

“若是此时真有神明降世,大抵也正是如此欣慰又知足的赏着人间风华。”顾望舒心中暗道。

“疯子。”顾望舒笑着低骂:

“你我又不是没银两,为何要用抢的。”

艾叶偏头挑眉,目光投向酒坛,调侃道:

“疯?彼此彼此,你不也动了手。”

“还不是你带坏我。”顾望舒笑中带嗔:“难不成你以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看你熟练得很。”

艾叶眼中天灯烂烂,显得整张脸十分精气。他从怀里掏出糖饼来边啃边望景,说:

“才没有,我生的地方虽然是草木难生终日风雪,可仔细找找能吃的野物也不少。总之不愁吃穿,也不像你们人似的吃得那么讲究,非要料理才行,再说咱也就坏这一次,我是陪你……”

“陪我作孽。”顾望舒没等他说完,枕臂仰面躺下,

看着飘浮在无尽重霄的天灯,一盏盏人间微茫的希望,组成场浩瀚宣誓,暗暗念道:

“吉庆有余,受天百禄。”

他再翻了旁边那个不断往嘴里丢赃物的一眼:“没事给自己讨罪,这就是你说的疯?”

“坏人做了半生坏事,突然行了好便叫改邪归正,凭什么好人就必须一辈子刚正不阿,一件坏事都做不成?”

艾叶变戏法似的再掏出包也不知什么时候抢的龙须糖,反正是硬塞进顾望舒嘴里。

“往后多除些恶妖邪祟不就扯平了,又不是杀人放火死有余辜的大罪,天庭还是地府的一群老顽固可会计算,咱不必过得这般束手束脚,活得没意思!”

“也是偷来的?”龙须糖一整块嚼起来相当粘牙费事,可同时麦芽香气扑鼻,混起花生清甜,顾望舒半眯了眼,认真咀嚼起来。

“就这眨眼功夫,你到底偷了多少东西。”

艾叶翻了个身,痴笑着瞧他沉沦在那天灯烟花美景中的侧颜。

“多着呢。”艾叶眨眼间明亮得波光水意:“这糖饼,龙须糖,那蜜饯,云片糕,一包糖炒栗子,还有……”

他抬一根手指,戳在顾望舒胸前。

指尖下心跳如激荡湖水,咚咚作响。

“还有这个。”

烟花 “砰”地一声在眼前炸开,腾焰飞芒之后是成百上千只天灯,排成银河倾泄,似万顷金光,蔚为大观。

顾望舒一把抓住那只点在胸口的手。

那就下地狱吧。他想。

管他呢。

反正这辈子早已烂透了,不能再烂了。

反正已经为世俗不容。

“这个你可偷不走。”顾望舒言笑晏晏,“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考虑分你些。”

说完翻身过去,撑身将艾叶按住,定定道:

“只怕你要不起。”

满口的龙须糖香,连鼻息似乎都带着甘甜。

艾叶耳尖一颤,缩了缩肩膀,吐舌笑了下,说: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儿。当务之急……是你得先下去,别压着我。”

顾望舒闪了丝惊诧,迟疑了一小会儿,松开手挪到旁边。

“难不成,你还想上了我……”

——“将军!就在这上面!就是他们俩!”

楼下忽地响起个叫嚷声:

“就说我没花眼,一对儿白毛,这俩贼人定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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