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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舒笑得荒唐,声音颤抖不止:“那你要我如何是好……事到如今是要我怎么办才好!我算个什么东西了!”

“明明是你先负我……你先负我……是你们先负我!是你失心疯,你数次杀我不成,你不是人!可我……哈哈,原来都是我错,到头来错的竟然是我,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好人心,我是那千古罪人!”

他踉跄退后几步,脚软抵在墙上:“我求你救我了吗,我是求你杀我!你倒不如杀了我,你倒不如那日就打死我,了却这孽缘!现在到这惺惺作态装好人,图什么?我身上哪还有半分值得你们剥夺的了!!!人格,尊严,颜面……还有什么!”

“你要我的命吧,求你了!要我的命!”

顾望舒头痛欲裂——真的快疯了。

他不堪剧痛,开始嘶嚎。

“杀了我,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是我不配,我受不起你的恩!我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我非人非鬼,我就是个累赘,废物!”

顾长卿道:“望舒!你冷静些,这不关你事!”

“怎么又成……不是我的事儿了?”

顾望舒再也无法从他那空荡躯壳中耗出什么情感来,他听了只觉得好笑,好好笑啊。

“不关我事?黄莲苦吃尽,我倒成了局外人了?”

顾望舒哭笑不得:“顾长卿啊,你是说你从小到大多少次莫名其妙把我往死里欺压痛揍,作为兄长却对我是死是活不管不顾,更为恶言相加——而今不过是替我受了次鞭子,便好把过错全推在我一人身上了。”

顾望舒抬手指着顾长卿,指尖在痛苦含恨的崩溃中止不住颤抖。

“都什么虚情假意!顾长卿……不只是销魂鞭的事儿,那是我自找的,我承认,可以前呢!以前你在我身上留的伤,疤,表面上淡了,实际烙印在心里有多疼,你看不见,你不在乎,但它不是不存在!怎到今日一句不关我事了得?是我疼,我难受,是我快疯了!为何不关我事?!”

顾望舒狂怒崩溃,硬在嘴里拉扯出讥笑的扭曲神态。

顾长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久地再没说得出话。

顾望舒本就灰妃的双眼泛红,顾长卿来时便隐隐觉得他脸色不好,眼圈发肿,不想此刻那双无情眼中竟渐渐洇出雾气,

没几多时,聚在眼眶中的晶露终是成了颗泪滚落。

屋内只是亮堂,并无明光,确不是被晃了眼。

顾长卿从未见过顾望舒流泪。

哪怕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哪怕被人愚弄唾骂到泥水中去。

他都是倔强到骨髓里,咬得一口钢牙碎裂,也不吭一声疼,不求一句饶。

更不掉一滴眼泪。

可此刻在他面前的人,说他疼,求他干脆杀了自己,一字一句,不知是忍了多久,到今日肝肠寸断的,哭诉而出。

“我……”

可他终还是道不出一声抱歉。

“出去静静,你还是离我远些为好。我也不是纯心要伤你。”

“所以这就是你那一贯解决方式吗?”顾望舒忍泪冷笑:“永远是这样。永远都是推开我,你自己逃避,你自己端着受万人敬仰的正人君子做派,而我……”

“我就永远是活在你阴影之下那个,清虚观目中无人,尊卑不分,大逆不道,饱受鄙夷的孽徒。”

——“我就活该孤家寡人,行再多好也该受人鄙夷唾骂不当人看,我就活该……”

——“被 人 当 猴 耍。”

顾望舒咬牙憋出这五个字来,硬生生将再欲夺眶的泪水仰头收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有些人,你需要他的时候不在,等你不盼了,再也不需要了,已经自己给自己修成一道铜墙铁壁了。

他却偏要此时强行扒开你那早已黏在血肉之上的铁壁,刨得你血肉模糊,不管不顾你是否痛到死去活来,盯着鲜血淋淋的心,还一副莫名其妙的。

问你,疼什么,我这是为你好。

你为何懂我良苦用心。

呵,清虚观那二弟子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给咱家读者宝子们来个副cp大爽文!

第91章 你跟那妖……?

两日后,正是黄道吉日。

益州城墙上、河道边,挂满对天灾后故人冥思的雪白团花整整绽了七日,四处宛若春日成雪,借轻尘柳絮坠踪影,无声似春泪。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只要日升月起周而不止,纵使悲欢离合,人间亦不会为任何停下脚步。

于是七日限至,城中为数不多的护城将士将白团通通取下,换成了大红金黄绸缎。各式各样的灯盏悬在上头,顺着红绳而下,红绸一道道自城墙垂落,在略显沧桑的枯木色墙砖上别有一番宏伟庄严意境。

宁息许久的军角声悠长响起,并列在城门两侧,吹得是满城皆知,缭空震响。

不过这次并非外敌入侵作响,而是声讯号。午时刚过,便在城门下汇聚了益州城内万民攒动好奇低语。

姚十三着一身烟绿纹兰长袍,由一根镶了白玉的绀蓝绸带系着,垂在腰侧过授环结成个蝶结,脚上套双薄墨灰的皮靴,乌黑长发整洁仔细束起,再绾在个精致银雕发冠中。

他立足城楼之上,于万人注目之下,捏一把玉柄鹤翎羽扇。软纱微微飘扬,面若桃瓣,虽未施粉却若不亚神明般雌雄莫辨,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

垂圆杏目澄澈温柔,春光下似是闪动着千万琉璃碎瓦,风雅却不显孱弱,唇角寡淡中流出高贵之姿,甚至于隐着睥睨。

冯汉广以往很少让他独身示人,更多也是担心流言中伤,姚十三反正活得低调并不在意,此番一站,益州有大半百姓都没见过他那真容。

“那位就是姚大人吗?骨相美人,雌雄难辨,果真名不虚传啊!”

“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纤细骨子,带得上战场嘛?”

“要不怎说这次被冯将军留在这儿啦,不过反正一个耍计谋的,要那么强体魄干嘛,诶,不是有句话说,身子越壮的人,脑子越小哩!”

“依我看,也不过就是张美人皮子罢了!”其间不乏也有嘴碎的人在人群中瞎起哄,

“你们是不知道,可有谣言称这位姚大人是将军从蜂巢里捞来的小官!那坊间传闻传得可是真切,今日得见真容,长这么漂亮的男人啊,多半可是要卖的!坊间画本诚不欺人啊!”

“嘘!你小声点!这可不能瞎传,再被人告倒将军那,怕要没命!”

“什么画本啊,画将军和姚大人,那不得是禁书吗!”

“那个,你们谁有画本……!”

……

没人注意到其间一个样貌丑陋无比、浑身酒气的老乞丐,也眯眼看了良久后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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