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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那就来不及了!你们先从后山走!后事我尽会解决就是,快走!”

原来顾望舒说的去不成了,是因为这个。

艾叶讪然讽刺一笑:“在这等着你师父,我去拦。”

顾望舒这才闻声而动,一把扯住艾叶袖口沉声呵道:“不许去!”

“那是怎样!”艾叶也不甘示弱,“等死吗?我才不干!”

“师哥!没时间犹豫了啊!”

“小妖怪,你不去可别拦着我啊,那群人又不是只奔你一个来的,也有我一半的份儿!”

“师哥!”

顾望舒在两人索命似的吵闹中遽然阖眼,似在将内心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后全吞进腹中,

而后忿然决意冲着那紧闭木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洪声道:

“清虚观不孝二弟子顾望舒,屡犯戒规,害同门师兄罹难,谋大逆,恶逆,不道,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是为十恶不赦,死不足惜!今在此拜别尊师,叛出师门,决断于此,辜负师父二十余夕养育之恩,赐姓名之泽。自此再与清虚观无瓜葛,一切罪责皆由我一人所受,不再牵扯师门同修!”

顾望舒眉宇间坚定得不起一分皱,也不带半分愁苦犹豫,只高声道:“还望师父九如之颂,耆英望重,仲秋安岁。弟子不能尽孝,所负罪孽,无论余生来世,定将奉还!”

身后两人在久久的愣然中根本道不出话来!

“师哥!”

“莫要再唤我师哥了,清池。”

顾清池惊恐瞪大眼看着顾望舒缓缓起身,视线随之抬升,看他那般熟悉的高大身形此刻却像蒙了灰,生了雾,再理不清了。

“还请您速速收回这话,出师门是要折阳寿下地狱,不得好死!”

顾望舒哑口笑道:“你怎不看我这身子骨,胎生病无药可医,见不得光晒不得阳的……本也活不到什么天伦之乐的年纪,要死晚死不都一样。”

他宽慰道:“清池啊,说不定我早死几年,再在地狱里熬过去那么几年,还能赶上与你们一并投胎呢。不过来世,别再遇上我这样的兄长了。”

“可,可是!”

“叫他们撤下来吧。”顾望舒撑起伞,回身对上他师弟一双仓惶震惊的眼,

“骂名罪孽都是我的,莫要连累了清虚观的清誉。既然我已不再是你们师哥,也便没了护我的理由。艾叶,”

“在呢。”

艾叶抱怀在一旁侧眼看着,看顾望舒携一身雾霭凉风,将一切全藏进单薄妃瞳,只剩一把傲骨不倒。

“走,下山。”

——“师哥!!!”

任凭顾清池怔立身后再是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的嘶吼,那抹决然身形终是,不再回头。

孽缘结孽果,可若那果子是甜的,食之回甘,好像便也心满意足了。

一席烟衣于山顶孤伫,衣袂翩跹猎猎作响,日晕在身上描了圈氤氲的金边,道不尽二十余年间岁月流年,浮世清欢。

他回头看向铜鼎内高香幽幽香火不竭,白绫條摇萧瑟乘风。

这终日萦绕灰烟清香的幽静虔悯处,这曾称之为家的地方。

又怎忍心因我一人受凡世侵扰。

至此苦涩一笑,再看脚下藏于秋山云雾中蜿蜒连绵,不见尽头的长阶。

九百九十九阶,是他一礼三叩,一步一拜,三步一叩,不曾马虎敷衍,亦不懈怠草率的,付尽心血而行的路。

一路从日出霜寒到日悬中天,艾叶默然跟在身旁为他掌伞成荫,也将他这一跪一叩的身影刻进骨髓。

膝间渗出的血打湿厚重衣襟,额前也早已红肿磨破,顾望舒再是不动声色,抵不住的是他这大病初愈气血为虚,又整夜浸寒未进滴水的孱弱,

数到过半便已经有些气弱浮虚,青阶发滑,还是在倒退时不小心一脚踩空,狠狠摔在阶上!

艾叶把险些呼出的惊叫堵在喉咙,急忙伸手去扶,又在触及他胳膊的前一瞬看他冷漠蹙眉起身,硬撑着连吭声都没有。

不由默默收了手,只再将日光为他挡的仔细几分。

艾叶知道他性子里的那般执拗要强,定是厌恶至极此刻任何人施以的援手。

但看似沉默的妖实则早已将一切埋进眼里,顾望舒此时所蒙的冤,所受的苦,被那些所谓“正道之人”逼得如此无境绝路,逼到为护师门叛师离索,逼到这般耗尽心神的叩跪。

逐一奉还便是。

-

此时山下早已海海聚了众人,神霄宗宗主胡甫一义正辞严位于茫不见尾的百人最前,

身侧佩剑讪笑苏东衡,今日可是以为自家奴讨命复仇为由而到的。

再向一旁悠然自得喂鹤人萧鹤升,雅正不言岐山法门云即墨,甚至是上次举棋不定、独善其身并未到场的屿山宗杨夫人。

“几个时辰了!他清虚观掌事的代观主看样子也是个不明事理,定要包庇同门的!让我们这么多晚辈在这儿等这么久?再半个时辰,若是还不交人,那就休怪我们仁至义尽冲山夺人!”

真是难得云集法门众高修长者,又可笑是他们不为降妖除魔或为救世,竟只是千里迢迢赶过来,

要一个无故背上千人罪责,无辜之人的命。

少年握紧手中剑,青白道袍挥洒自在。

“我师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顾莫心中紧张倒没退却,更向前几步。

“艾叶兄也不是你们口中那般血屠绝恶之妖,虽是不尽人性,但断不会害无辜人!无论误会与否,或者只是想让我师哥做这个担罪的人,顾莫今日都不会这么轻易让诸位先辈踏进山门!”

“混小子哪里轮得到你教训我们!”

胡甫一气得鼻眼歪斜,大骂出声:“顾老祖师知道他徒弟都是一窝气的狼狈为奸吗!唯一一个明事理的被那妖人害死了,怎个个不仅不气反倒沆瀣一气?”

“难不成顾老祖师平日里就是这般教育你们的!”

“不准你如此污蔑家师!”顾莫自是气不过,冲动举剑直指胡甫一鼻尖。

哪知旁边悠然抚鹤的萧鹤升只一瞥眼拂尘一指,直掀强风将他击退出去!

“少年,守礼些。”

萧鹤升这一击看起来虽异常随意,飘飘浮浮软软绵绵,但合太极之势绝对能要了个没根骨的人本条命去。

好歹顾莫算是勤于修炼,胸口火燎似的疼得要命,强咽下喉中痛声,撑剑而立再缓缓站起。

他早也知道自己定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毕竟全是最负盛名的正派宗师——

至少能为二师哥赢些时间出来。

“胡宗主,少与他纠缠。这小子多半是在拖延时间,他们这么大一个观,总不至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

杨夫人挽袖阴阳怪气道来,屿山宗一向看不惯清虚观清高无为亦不结盟的做派,端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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