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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剑在天雷下散尽灵气,化成巨石耸立地面。

逆天改命,替你做成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一个短小的章

第187章 第三卷 末章1 春不再

“问我最后悔的事啊……”

妖盘腿坐在凉榻上,白发披散自垂铺落了满地。

秋风过往萧瑟大美,银杏落叶层层金,桂树飘花也是金。

他一只手撑头,乌眸微闭,妖耳廓闻落花微抖,带难以捉摸的笑意。

“最后悔的事,莫过于那日放了他的手。”

“是他过于耀眼明媚,遗世独立,在我眼中朗若神明,便真就将他当作了神,真以为他无所不能,无可畏惧,无往不利,无战不胜了。”

“可他终究不过一身凡胎肉体,寻常普通,他也有难全的法,有恐怯的事,有不畅的道,亦有难胜的险。”

妖嘴角温柔微卷,闭着的眼眸见不得真情。

“是我疏忽,放了那突然失明人的手,才教他在尚未适应的黑暗朦胧中沉沦不复,迷了自我。”

“前路漫漫不见出途,试问谁不绝望,谁不生怯。穷途末路以身殉天下,那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办法。”

妖停顿片刻,阂眼叹息抚起碎花翩飞,点点如星落在如雪的发上。

“可最后,我居然还说恨他。我说啊……我恨他。”

山神倚在树边不再动声色,生花鹿角也随四季化成枯黄。

望这秋山胜景,也望这孤隐怅然的妖。

“他定是对我失望透顶吧,靼苒。”

——

——

风卷残云,浩浩荡如千帆过尽。

日光终得见世,金辉降下,为颓垣断壁赋了新生。

往昔繁华昌盛的益州城,如今似可血海泛舟,白骨遍地。

鬼煞净亡不留痕迹,剩下的只有兵士破碎的甲,四处散落的草木杂物。

索性东风薄倖唤春暖,洋洋兮拂繁花千盛,带着复生的和煦,至此却染了血腥。空气中只有腐烂黏腻的腥臭,全是散不尽的死亡气息。

幸存的人彷徨不敢迈步,他们踩着尸骸白骨,也是益州军三万将士用血肉围成的墙。

劫后余生剩下的只有心悸与恐惧,众人怔立原地,忘记欢呼,只瑟瑟颤栗着将目光汇聚同一处去。

视线中心,白发的妖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

风烟过望,云起云舒,独独吹不散他身上的霾。

他渐渐有了动作,开始无息无声地把那苍白的人往怀中拥揽,让他靠枕在膝上,略显迟缓地捏着衣袖往他脸上擦抹。

七窍渐凝,血污开始变得黏腻,但怀中人看起来毫发无伤,只是脏了许多血,好像擦干以后。

擦干净,给你擦干净就好了。

嗯,擦干净就该睁得开眼了。

他抿着唇未言半句,坐在地上轻拭个不停。顿感的动作像是麻木了,直到衣袖染得通红,粘着的血色只会将那张脸越擦越花。

在似乎意识到自己怎么努力也擦不干净后,忽低住了手,呆滞地停在那儿。

重现的日光一寸寸移至那瓷白无色的脸上,他颤着手替他遮下了那缕漏云日光。

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滚响,把人再往怀里紧紧捂上几分,声音泛不出半点情绪。

“你冷是不是。”

“身上好凉。”

“我来了,我抱着你,不冷了,不冷了。”

“再不冷了。”

“顾望舒,这儿好多人。”

“你别怕。”

“我在这。”

四下民众出于对大妖的恐惧不断后退,逐渐成了个圆圈将他围在中间。

有两三不服的术士跃跃欲上,但见一道刺眼金光划在众人与那妖之间,噼啪作响。

正是清虚观老祖师顾远山。

“他早已叛出您师门,此刻拦的是什么?”胡甫一抹去嘴角血痕。

“我可未曾允过他叛门。”顾远山摇拂尘搭手臂,凝目在人群中央那妖身上:“诸位且得安心,那妖自我清虚观来,我清虚观自会收走,在此之前,我自不会让诸位碰上半分。”

众人此刻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一是碍于老祖师辈分地位,二是面前那人切实以身殉城,救了人间一事有目共睹。

只是那大妖。

艾叶连简单抬手一动作都会引得众人惊惶,谁能保他这会儿不会癫狂发疯了。

好在那妖没再动过了。

他抱着人,脊背弯成虾米似地躬着,将脸埋在进怀中人胸口里。

一埋便是天黑天明,天明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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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脚干瘦的青衣术士慢吞吞走到临时搭的木棚里坐下,拎了壶酒,把旁边打盹的同门拐醒。

“哎老刘,晌午饭吃了吗?”

眯着的那个磕了磕鞋底软泥:“等交班的来了再吃。”

瘦子把酒壶递出去,斜了眼往泥泞废墟中央的一团白影处看。

“都几日了,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的。”

“七日多了。”老刘咔地痛快饮了酒:“管他呢,咱谁也不敢上前看呐。”

瘦子压低声音,窃语道:“听说死的那个是他心上人,这妖不走,多半是没法接受,缓不过来。”

“死的那小子先前捅出天大的篓子,如今以命换天下太平,也是他该。”

“哎呦小声点。”瘦子紧着往那坨白影使眼色,好在那妖仍是不动,半点看不出还是不是个活物:“妖耳朵灵着,你这会儿嚼他舌根是嫌命大!”

“但你说也是的。”老刘闲散靠着,嘴里头阴阳怪气:“那妖先前金水山庄暴扬风雪、荆河岸冻冰河瞬败四大法门都是为他心上人,怎的如今人真死了,倒是个不哭不闹,就安安静静在这儿搂着具尸体不放。”

“看他要在这儿耗到几时了。”瘦子斜着眼道:“肉身保不了太久,等烂变了样子,也该放手了吧。”

老刘又道:“我多年前曾见有幼猫守着发烂成白骨的母猫死不放手,饿了就吃沙土度日,那时候心觉小猫可怜,试着抓了几次。无奈那幼猫只会躲在石头缝哭嚎挣扎,人给的饭也不吃,半月后再听不见猫叫了。”

瘦子细细思考片刻,有些恍然大悟:“想来那妖跟猫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不会真要守到饿死吧?”

“妖没那么容易死。”老刘啐道:“好在四大法门立了这个棚子轮流看守,不然咱怕是也要被耗死几轮。”

“要我说他一开始就不该对个凡人动情。”瘦子怨了声:“怎么不都比他先死啊,早该有这觉悟了。”

老刘望了望天象,说:“看样子要下场大雨,麻烦你回去趟取个蓑衣吧。”

“大雨好啊。”瘦子叹道:“正好洗洗这城中驱不散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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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番看守的术士守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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