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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的细响和轻轻的脚步声。

许久,乐灵洲道:“很难以置信吗?”

“什么?”

乐灵洲道:“我以前的事。”

李禛想了想,如实答道:“有一点吧。”

有一点,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命运一道捉摸不透,本就非人力能裁定,无论遇到什么、发生什么,都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难以界定。

正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一个“T”型路口处。

路口的尽头,是一座高大而华美的建筑。这建筑通体由白色石料铸成,有着参差不齐七个尖顶。

最高处的一个尖顶上,托举连接着一个血红色的玉质环形,自下往上看,便如同一轮空心的红日,高高地悬挂在尖顶上。

见到这座特别的建筑,乐灵洲眼睛一亮,道:“我们进去。”说罢,拽着李禛的手臂,两人一同过了马路,站到那建筑前面。

离得近了,那建筑的一些细节也暴露在李禛的面前。

只见建筑大门由两根粗壮白色石柱支撑,石柱连同墙壁上,都雕刻了云、树、江海、日月等颇有意义的图案。图案精美,栩栩如生,具有很强的动感,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

两扇门是由水波纹质感的玻璃制成,两边玻璃上分别镶嵌了彩色的月亮形状玻璃和红色圆环状玻璃,看上去颇具美感。

透过玻璃,能模模糊糊看到建筑内人影晃动,里面似是有不少人。

乐灵洲道:“这是名为‘日环食’的教派的活动场所,也有人称他们为‘弃灵者救济会’。弃灵者就是没有灵根的人,包括天生无法感知自然的人类和仿生人。”

说着,她推开门,朝着里面走去。

“日环食信仰月亮,教导人们心诚则灵,要安于拥有的一切,并通过虔诚祷告,实现心与自然世界的连接。”

这话听得李禛有些绕。她思索了两秒,便加快脚步,追到乐灵洲身侧,压低声音道:“你也信仰这个日环食?可你不是……”

乐灵洲道:“我没有灵根。”

李禛倏地看向她。

乐灵洲倒是很坦然:“我和你说过,有十分之一的人因后天创伤失去灵根。我就是那十分之一。”

甫一进门,便是一条长廊。长廊并不逼仄,两侧有一些房间。长廊墙壁上悬挂着一些绘画作品。这些作品色彩缤纷,被装裱在金色画框之中,看上去古朴又肃穆。

“你也听到了,我曾编写了一套名为天序列的杀毒程序。不过树大招风,这件事让一些通过病毒程序牟利的不法分子恨上了我。”

乐灵洲端详着墙壁上的画,慢慢说道:“他们绑架了我,向齐雁卿索取大量赎金。虽然最后被救回来了,但我当晚就发了高烧。因为这场高烧,我失去了灵根,自此身体一直不好。”

李禛侧着眼,偷偷去觑她。却见她神情沉静如常,冷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脚步声继续响起。二人穿过陈列着庄严绘画的走廊,来到了这条长廊尽头的一个大房间中。

大房间内非常空旷,脚下瓷白的地砖映出两人的倒影。光线顺着模糊的玻璃照到室内,天花板上悬挂着金色的华丽吊灯。

在金色吊灯下,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的人。这些人均是衣着整齐,跪坐在大厅之中,瞑目做冥想状。

除跪坐冥想的人,也有其他人站在周围,似是在耐心等候,李禛两人站在众人之中,倒也不太突兀。

在众人面前,站立着一个模样秀美的男人。他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身着一袭白色连帽丝质长袍,袍角用金线描绘着月相的图案,手持一卷金皮纸质书,正语气轻柔地讲述着什么。

李禛听了一耳朵,发现都是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粗略一听似是有些道理,但仔细想想又觉得都是空话,便失了兴趣,不再细听,只偷偷打量着建筑内部的结构。

而乐灵洲也没有去冥想祷告的意思,只静静地站着。李禛猜不透她要干嘛,便也不去管。

所幸没过多久,就有一道钟声响起。这声音难以形容,粗粝、空灵,又带有一丝莫名其妙的道韵,让闻者精神一振。

冥想的人听到钟声,从入定的状态中惊醒,相继睁开双眼。站在上首的少年才道:“今日灵想完毕,诸位离开吧。”

众人起身道谢,脸上带着餍足的神色,纷纷离开了。李禛正欲提醒乐灵洲离开,却见乐灵洲抬脚就朝那白袍少年走去了。

那白袍少年手持金书,本来打算从右后侧走廊离开大房间,见到乐灵洲后又止住了动作,笑眯眯道:“原来是乐夫人。您有什么事吗?”

显然,他也认识乐灵洲,并与乐灵洲关系不浅。

乐灵洲道:“初亏灵司,您前些日子借予我的书我已看完,特来返还。感谢您的慷慨。”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本金色封皮的书来。李禛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她时时拿在手上看的那本吗?

原来离开齐宅的时候,乐灵洲竟趁她不注意,将这本书塞在了口袋里,带到了此处。

名为初亏的少年接过那本书,也没检查书籍是否完好,仍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夫人不用客气,传播教旨是我的天职。”

又将刚刚他手中的那本书递到乐灵洲手中:“这是下卷,请夫人务必要仔细研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夫人请自便。”

说罢,对着乐灵洲和李禛轻轻颔首,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不知哪来的风吹起他柔软的袍角,让他看起来高洁而神圣。

乐灵洲将那本书揣进口袋里。那书不算很大,揣入口袋中,只露出一个金色的小角:“我们走吧。”

李禛拧起眉:“夫人出来,就是为了还书?”

乐灵洲道:“还书只是顺带的。我真的很久没出来了。”

她捋了捋耳边的乱发,抓住李禛的手臂,二人随着人流一路穿过长廊,出了尖顶建筑,再次回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李禛问道:“你信这些吗?”

听到她的问题,乐灵洲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茫然之色爬上脸庞。她摩挲着口袋中那册金色书,像是想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咽了下去。

就这样犹豫再三,乐灵洲才泻了口气似的,慨叹道:“我也不知道。”

见她支支吾吾,又纠结又挣扎,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李禛也不多逼迫,转而问道:“那位初亏灵司是什么人?”

说到这个,乐灵洲可就来精神了:“那是常驻在涅槃城日环食支部的灵司,名号为‘初亏’,是日环食的七位大灵司之一,主要管理涅槃城支部。我之前意外与他相识,时常借些书看。后来我病到不能出门,就托仆人去借书。”

原来如此。

李禛心中暗道一声。

至于初亏,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早在她的年代,便有部分修士凡人伪装成神仙,骗取普通百姓的香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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