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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克伦伯格闷哼了一声后半跪到了地上。

亚菲利欧放下了手，他并没有因为是自己人就手下留情。

准确来说，对他而言，这世界上没有自己人。

只有无穷无尽的敌人，他的心中只有破坏的欲望。

亚菲利欧走过来，然后蹲下来，抬起她的下颌，望着她布满血污的脸。

浅色单薄的菱唇往上勾动，“我有一个好主意，就让她活到最后，世界灭亡，应该会露出我感兴趣的表情吧。”

伊南娜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

他说出来的话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于是她暂时在镜像世界里的亚菲利欧身边留了下来。

北境的天气十分怪异，密布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可是空气却是闷热无比，起初下了一个月的大雨，到处都是混着泥浆的洪水。

而这雨越下，天就越闷热，最后简直就像是在下开水，能把人烫熟。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无法恢复。

奈切飘在她的身边，在亚菲利欧出门的时候就帮她跳过了中间的时间。

一个月过去后。

雨虽然停了，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天空阴沉，从黒沼深渊里飘出的黑雾终于弥漫到了北境内部。

起初人们并没有在意这些灰沉沉的雾，直到皮肤开始瘙痒，溃烂……

似乎得皮肤病的人越来越多，城市混乱，轰乱，抢劫，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异化的开端终于体现出来了。

异化后的人会变得奇形怪状，乔依从这样的城市街道里走过，到处都是哀嚎着，哀泣着的人类。

奈切说：“末日并不会在一天之内毁灭，它更像一种致死的病毒飞速扩散，感染所有，最后再终结自己。”

她闭着眼目的脸庞转向她，“亚菲利欧就是这个病毒。”

指尖散发绿光点在空气中泛起了荡开的波纹，“好了，让我们继续往前吧。”

情况从北境蔓延到了王都和乌纳尔。

乌纳尔是最先遭殃，即使如何制造武器，人只要活着就必须接触到黑雾，异化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有光明元素能稍稍遏制。

王都因为有光明神殿和大量术法士的存在，情况暂时良好，还能够顽抗一段时间。

黑雾不止是给人造成影响还给自然带来破坏，光明神殿即使能够医治人，老鼠呢？昆虫呢？花，树，动物呢？

他们无法照顾每一种生物，而它们每一天都在变化。

亲身体验过末日吗？它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痒，好痒啊！”乔依看到有人抓破自己的皮肤，从里面流出了黑色的雾气。

黑雾就像自然女神演示的那样在整个奥丁大陆蔓延着。

北境里没有光明术法士，乔依朝那人伸出手，符文是只亮起了一点点的微光，那人脸上的痛苦稍微有些减轻。

他们正在北境和王都的边界线城市里，走得不是巨木森林的路线而是更偏往南一些。

在她身边的亚菲利欧在黑雾里里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享受的表情，真好，这个世界飘满了痛苦和罪恶的味道。

然后他看向了身边的那个人，眼里露出了嘲讽的意味，“你救不了任何人。”

好熟悉的话，他这么说过。

他从她完好的面部划过，看到她健康而浅麦色的皮肤，流露出了一点好奇，“为什么黑雾对你没有影响，你的魔法元素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想要把她解剖开来研究的心思简直写在了脸上。

当乔依抬头对上他俯视下来的目光时，

这是怎样邪恶冷酷的一双眼眸啊。

“有趣，当初留下你果然是正确的。”

走到了住所里，侍奉在他周围的都是最高阶的恶魔，魔神，她甚至看到了缪拉，他完全恭顺和服从。

“大人，感谢您赐予了我们如此美妙的世界。”

就算换了世界似乎也没逃脱当女仆的命运。

“把脸抬起来。”

他冷淡而命令式地说道。

他突然把脸靠近了过来，乔依吓了一跳，勉强才没有后退，稳定下心神来看着他说：“有什么是吗？少爷？”

“为什么叫我少爷？”

乔依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他冰蓝的眼眸隐隐盈动着深紫色的雷电，而属于恶魔的红瞳沉淀着怪异的黑色，手放下了她的肩膀，“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叫我少爷，回答。”

冰冷的语气显然不会再问第三遍。

“因为……我是你的女仆。”

“女仆？”他歪了歪头，“呵，曾经是有一个，不过她已经死了。”

“你想表达对我的好感吗？可对我好的人都会死，会背叛，你呢？”他捏住她的下颌，眼睛眯起，微笑着说：“我都等得不耐烦了，你什么时候才动手？”

“啊，我都忘了，”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手指划到断口后贴着她的耳边充满恶意地说：“你没有手了啊。”

这不是少爷，但……也是。

她微微转动着眼眸，望着他苍白的脸庞，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色。

虽然已经长大，可是就跟刚见面时一样，她沉稳自若地问，“您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了。”

“这一招对我是没用的。”他冷笑着，“好了，我烦了，你可以去死了。”

他扬起了火焰，只是她没那么容易死，乔依都没想到自己的生存力如此的惊人。

奈切说：“兰蒂斯赋予了你不死的能力，这就是……光明神的庇护。”

他停下手目光敏锐地望向四周，“有谁在这里，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窗外的景色，我觉得您应该散散步。”

他说：“还不死心吗？我都这么对你了。”

“少爷。”她望着他，“你不是这样的。”

她眼神清澈，透亮，怜悯，还有一些哀伤，还有一丝丝复杂的情绪，唯独没有恐惧憎恨。

似乎无论怎么对她，她都不会背叛似的。

他的胸腔里，死寂的地方有一阵悸动，可很快就被吞噬掉。

“我就是这样的。”他说着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异瞳里有虹吸一般，“人类的灵魂不值得一尝。”

恶魔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与话语完全相反。

他一只手向后移动穿过头发后扣住她的后脑，乔依身体消耗很多，就连力气也被拿去修复伤口，根本无法阻止他。

只有任由他，嘴唇捏开了一道缝隙，他若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带着点不屑的味道，然后低下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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