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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纷飞,吓得行人惶恐不安。

他抬眸往前看。

蒋雪晚将缰绳递给追来的侍从,朝阿宣拱手行礼:“抱歉,这匹马是我的,令你受惊了。”

少女声音响亮又有力,穿破市集的嘈杂,传入阿宣的耳中。

被马蹄踩踏起来的尘土落地,阿宣与蒋雪晚四目相对,很淡的阳光下,少女脚踏长靴,神采飞扬,比卫城的阳光还要醒目三分。

阿宣望着她,移不开眼。

蒋雪晚走近他。

她眼神暗含着愧疚,完全没被他那张有烫伤疤痕的脸恶心到,问道:“难道你受伤了?”

阿宣说没,蒋雪晚才放心,她还想关心几句,一随从上前来道:“小姐,将军找您有事。”

“我知道了。”蒋雪晚飞身上马,快骑离市集。

市集恢复如初,阿宣却凝视着蒋雪晚离去的方向,站在原地不动。他听到了随从说的话,而卫城只有一位将军,那便是蒋将军。

所以,她是蒋将军之女。

自那天起,阿宣发觉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打听蒋雪晚,得知了她很多事,蒋雪晚为人随和,性格随父亲,爱好骑射等等。

他会悄悄地跟着蒋雪晚,看她笑,看她替马接生,看她帮扶卫城食不饱腹的百姓。

短短十几天。

阿宣却仿佛很了解她了。

可卫城城破当晚,阿宣依旧奉命去灭蒋家满门。

白雪纷飞,卫城尸横遍野,蒋府门前一片红,他手持染血长剑,往里扔火把,转眼间,整座蒋府火光冲天,房屋崩塌。

手下找到蒋雪晚,正欲一剑杀死她时,阿宣拦住了,就像蒋雪晚那日在市集上拦住奔向他的马一样拦住了,他无法看见她惨死。

阿宣永远都忘不掉蒋雪晚当晚看自己的眼神,厌恶、憎恨。

她恨不得食他肉,啖他血。

蒋雪晚浑身颤抖着。

不知是被疼的,还是为失去亲人而愤怒、伤心。

他们身为大周人怎么可以通敌叛国,勾结胡人攻卫城,令诸多将士百姓身死,为防止事情败露,灭她蒋家满门,蒋雪晚恨死了。

周围全是蒋雪晚亲人的尸体,还有与她相伴多年的随从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地被杀了。

蒋雪晚双目赤红。

她歇斯底里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两个手下紧紧地禁锢住蒋雪晚,她被压跪在血红色的雪地中,狼狈不堪,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昔日的英姿飒爽一去不复返。

阿宣握血剑的手一抖。

他竟不敢看蒋雪晚的眼睛,也不敢面对她滔天的杀意。

蒋府的火越烧越大,焮天铄地,阿宣终究是提起长剑,朝蒋雪晚那个方向刺去,束缚着蒋雪晚的两个手下不可置信地捂住喉咙。

阿宣杀了知道蒋雪晚还活着的两个手下,因他要留她一命。

手下是刘衍的人。

他们必定会转告刘衍此事。

阿宣想蒋雪晚活下来,唯有杀他们,她才能活。

蒋雪晚没领情,怎么可能领情,他可是带头灭蒋府满门的人,杀了她至亲至爱的人,她颤抖着捡起他们的剑,拼尽全力刺向他。

可惜的是,阿宣武功在蒋雪晚之上,外加她精疲力竭,最后的下场是长剑被打落,蒋雪晚被他打晕,且封住了周身穴位。

阿宣给蒋雪晚种下了蛊。

他跟在崔姨身边多年,身上也存放了不少崔姨炼的蛊,只有一样蛊是比较适合种给她的。

给蒋雪晚种下蛊后,阿宣瞒着他人将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再回蒋府,确认没其他活口,再领人返回长安,从此没再相见。

直到今日。

阿宣在长安大街看到了她。

恍惚中,阿宣好似回到了他们初见的当天,他情不自禁地走到蒋雪晚的身边,买下她手中的面具,不让卖面具的老板再伤害她。

蒋雪晚如今的心智相当于几岁的孩子,不记得他,也不记得在卫城发生过的事,阿宣抬手,想抚她的脸,却又硬生生停住。

他没资格碰她。

自那晚起,便没资格了。

要是有人问阿宣可曾后悔,他给出的答案会是不知道后不后悔,但若再来一次,阿宣还是会听刘衍的命令,去卫城灭蒋家满门。

刘衍和崔姨都对他有恩,这辈子,阿宣对他们惟命是从,哪怕清楚这些事会给他人带来无尽且不可磨灭的伤害,他也会做。

不过卫城一事,崔姨是毫不知情,刘衍瞒着她。

蒋雪晚还活着的事,阿宣也瞒着刘衍,这么多年来,这是他唯一一次向刘衍撒了谎,刘衍很信任他,从来没怀疑过阿宣。

刘衍没见过蒋雪晚,即使他见到活生生的她也不会认出来。

阿宣垂下想碰蒋雪晚的手。

他们就当作不认识吧。

“蒋姑娘。”贺岁安走了过来,她见到蒋雪晚自然不会装作没看见,双方好歹相识一场。

更别提蒋松微此刻没在蒋雪晚身边,又有陌生人靠近她,有祁不砚在身边,应该不会出事的,贺岁安这才没有顾忌上前。

阿宣闻声,转头看他们。

来人并不陌生。

他们是刘衍要他杀的人,可阿宣不可能在此刻动手,他今天并未戴面具,容貌是露出来的,会暴露真正的身份,不可为。

没想到他们还认识蒋雪晚,阿宣面上不动声色。

蒋雪晚抱着面具跑向贺岁安,拉住她微肉的手,递面具给她,瞬间扬起傻乎乎的笑容:“贺姑娘,又见到你了!这个,送你。”

贺岁安接过她的面具。

“谢谢。”

阿宣准备离开,祁不砚却笑吟吟地伸出骨笛,挡住他的路,骨笛很细,笛身晶莹剔透,尾端坠着靛青色穗子,瞧着无害、耐看。

被骨笛挡住前路的阿宣站住了:“小公子你这是……”

他目露不解。

祁不砚笑意不减:“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贺岁安听到这句话,抬眼看阿宣,她对他的长相没任何印象,他左脸有大面积烫疤,在清秀的右脸衬托下更显狰狞、可怖。

如果贺岁安见过阿宣,必定会记得他的,不至于毫无印象。

可她对他的脸真毫无印象。

贺岁安虽对此人的脸没印象,却觉得他双眼有一丝熟悉,似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他双眼有点像长安城外河边的戴面具男子。

戴面具男子当时要伸手过来抓她,贺岁安离他很近,曾与戴面具男子对视过,又因处于危急关头,她对那双眼睛印象很深。

但单凭一双相似的眼睛不能确认此人就是戴面具男子。

贺岁安多看几眼。

阿宣面对他们的视线,目光不偏不倚,表现得从容不迫,很镇定地对祁不砚说:“我们并没有见过,小公子你这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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