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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岁安虽看不见,却知道他如今就在自己身侧,因为她隐隐闻到了属于祁不砚的气息,也仿佛能感受到他正在注视着她。

喜娘看了他们一眼,心中马上蹦出一个词:天作之合。

看着便赏心悦目。

她撩起花轿轿帘,示意祁不砚牵着贺岁安进轿。只见少年伸手握住少女的手,两只手交叠,他轻唤了她一声:“贺岁安。”

贺岁安被红绸遮住的眼是睁着的,尽管看不见,她回握祁不砚的手,被他牵着进花轿里。

待帘子落下,喜娘一甩帕子,喊道:“起轿!”

敲锣打鼓声也起。

一众人扛着花轿,整整齐齐地踏过地上积雪往长街走。

长街人潮涌动,天冷也压不住他们看热闹的心思,乐曲声几乎没有断过,坐在花轿里的贺岁安双手垂在膝盖上,心跳声被掩埋。

花轿游街后不是回公主府,祁不砚早便找好了另一处宅院,他们成婚当晚会独自住在此地。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停下。

轿夫压低花轿。

帘子再次被掀开,外头的光线照进来,贺岁安感受到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是祁不砚。

他们离开轿子,进入堂屋里,喜娘走在前边,领着人去行拜堂礼,即使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也不能省去这些礼节,还是要做的。

这里并不冷清,还热闹。

院子里座无虚席。

长安百姓皆可来参加他们的大婚,只是坐满人便不许进,进来的还必须得在亥时初离开。

苏央几人也跟过来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点感慨,不约而同坐在最前桌,能看到堂屋里的贺岁安和祁不砚,二人正在行拜堂礼。

屋顶上,乔装打扮返回长安的崔姨垂眸往下看。

不是她想看。

她这是替死去的祁舒看。

祁不砚好歹是祁舒之子,崔姨觉得祁舒可能想看看。忽然,她的视线停在贺岁安因要手持团扇而无意间露出来的右手腕。

贺岁安的右手腕有道时现时消的红线,崔姨再看祁不砚的左手腕,同样也有,这是钟情蛊?

他对她种下了钟情蛊?

崔姨拧眉。

下钟情蛊之人与和被下蛊之人的手腕都会生出一道红线,她也知道,不过苗疆蛊书上有关钟情蛊的记载并不完整,只有一部分。

她有缘看过另一部分。

另一部分提到过,假如被下蛊之人在蛊虫入体前便对下蛊之人有意,钟情蛊是无效的。

无论蛊有没有效,下蛊之人的红线颜色是始终固定的。

被下蛊之人则不同。

若蛊起效了,被下蛊之人会被钟情蛊驱使着“爱”下蛊之人,红线颜色会随着“爱意”地增长,变得越来越深。

若蛊没起效,被下蛊之人的红线则会随着本来的心意自主加深而变得浅,直至彻底消失,除非心意消散,才会逐步加深。

二者完全相反。

崔姨纳闷。

祁不砚怎么就给贺岁安下钟情蛊了?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关钟情蛊的后半部分内容?

崔姨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问问祁不砚此事,却见阿宣往空中放信号了,只能暂时离开。

院中。

锣鼓喧天,欢声雷动。

雪飘落间,随着喜娘的一声:“送入洞房。”拜堂礼成了。

贺岁安往后院去,祁不砚与她同行,由于她遮着眼,看不见,全程是被他牵着走的,喜娘满脸笑意地将他们送到婚房再走。

婚房只剩下他们,祁不砚关了贴双喜红纸的门,也关了窗。

贺岁安乖乖地坐在撒满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的床榻上,还端着团扇,她的脸小,举起团扇就基本遮住了,只露出微高的银冠。

她似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很快,有脚步声响起。

祁不砚弯下腰,令自己的高度跟坐着的贺岁安持平,再抬手绕到她后脑勺,解开绑住贺岁安双眸的红绸带,她缓缓地睁眼。

团扇隔在他们中间,逐渐适应房内光线的贺岁安还是没能看到祁不砚,她也没动,直到他握住她持着团扇的手,再向一侧倾斜。

团扇落下的瞬间,四目相对。

贺岁安抬眼,看清了他。

祁不砚今日跟她穿了样式差不多的婚服,红色显白,也有蝴蝶刺绣,玉质蹀躞带还挂着银饰跟骨笛,靛青色的穗子落在侧腰。

夹有细辫子的长发散落在他肩后,有几缕落到清瘦的胸膛前,发尾的银饰跟贺岁安发间的银饰极为相似,乍看一模一样。

喜烛在桌上燃烧着。

红光照着整个房间,他们的脸似也打上一层淡淡粉色。

贺岁安扶了扶发顶的银冠,流苏晃撞,响个不停,她拉他的手:“有点沉,帮我取下来。”

祁不砚取下银冠。

她又捂住扁平的肚子,一脸我也不想的表情道:“饿了。”

婚房原先是备有糕点、茶水的,就摆在桌子上,但都换下去了,变成一桌子菜,在他们在堂屋行拜堂礼时送上来的,还热乎着。

他们过去坐下。

贺岁安撩起嫁衣的袖子,拿一只烧鸡腿吃,烧鸡呈现金黄色,色泽诱人,香气四溢,一口咬下去,皮脆肉嫩,肥而不腻。

祁不砚不饿,他单手撑着脸,看贺岁安吃东西。

她拿另一只烧鸡腿给他。

“你吃不吃。”

“不吃。”祁不砚倒了杯茶,抬手间,蝴蝶银链敲过腕骨,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绯色的婚服越发显得腰薄腿长,“你吃便好。”

贺岁安放开吃,吃多肉了,喝口清汤解腻,又继续吃,嘴巴就没停过,她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恨不得一顿吃三顿回来。

等贺岁安填饱肚子,房间的蜡烛都烧掉一半了。

祁不砚递茶水给她。

贺岁安就着他端茶的手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杯,嘴里的油香顿时变成了清新的茶香,吃饱喝足后,她整个人充满精神气。

后知后觉地记起他们目前还没喝合卺酒,可祁不砚一杯倒,能喝合卺酒么?贺岁安有点担心。

要不算了?

不喝也没事的吧。

她正想着这件事,祁不砚倒好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给她:“成婚当晚好像要喝合卺酒。”

贺岁安迟疑地接下来:“但你不是喝不了酒?”

“我提前吃了解酒药。”

“啊?哦。”贺岁安倒是不知祁不砚提前吃了解酒药。

祁不砚喝掉银杯里的酒水,然后看着她,贺岁安也仰头喝下这一杯合卺酒,撩起的袖摆还没放下去,手腕的红线暴露在空气中。

他视线从贺岁安的脸移到她的手腕,红线的颜色很浅很浅。

祁不砚轻怔。

为何,为何会如此。

他都对贺岁安用了钟情蛊,她对他的爱还是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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