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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扫视一眼桑露,忽然发现,桑露沾到酒精的手,似乎和身上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

那只手好像更湿润一点,不是被酒精喷雾打湿的那种湿润,而是来自于她本身,分泌出了更多一点的粘液。

夏未霜咬咬唇,说:“这个很快就会挥发掉,我必须喷这个,不然我会烂掉的。”

桑露安静了下来,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

似乎妥协了。

于是夏未霜把自己浑身上下喷满酒精喷雾,看着桑露带着一点郁闷的神情,她忽然觉得神清气爽。

这次洗刷桑露也不要她帮忙了,自己就洗完了。

在这封闭的独处的空间内,夏未霜沉默地吃着东西补充体力。

桑露在看她,但其实夏未霜也一直在悄悄观察桑露。

桑露好像和之前表现的不太一样,比较好说话,比较“温柔”,最具体的表现就是,现在她会对夏未霜的大部分语言有所回应。

夏未霜试探着和她交流,不,比起说交流,更多是夏未霜以“更多喜欢”为诱饵,试探其能对桑露产生多大影响。

她提出了几个简单的要求,例如帮她端水,帮她叠衣服,给她晶石。

甚至,和她出去在街上散了散步。

桑露一一照做,这让夏未霜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认为桑露是可以交流、可以改变、可以感受的。

这是一种极好的表现,却又差点让夏未霜再度陷入痛苦的旋涡。因为这和之前太过矛盾,矛盾的让夏未霜几乎不敢相信。

不不,这只是因为她们现在只能接触彼此,桑露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怎样的,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判断。别忘了,她是真的想吃掉自己,甚至付诸行动了。

夏未霜按捺住自己,不让自己掉以轻心。

但桑露既然表现出可以交流的态度,夏未霜便忍不住了,回到家具城后,她坐在桑露身边,轻轻按住她的手,尽力让自己显得温柔一点:

“桑露,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第50章

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夏未霜便全心只想着得到答案了。

是不是问的太着急了,是不是该再缓缓,是不是要委婉一些——这些问题夏未霜也考虑过,但都敌不过她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心。

那时桑露正坐在窗边拉开窗帘,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似乎便无需担心来自于丧尸的危险了,因为她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源泉。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到她的身上,满是欣喜灿烂的温暖,她听到夏未霜的话便轻轻转过头来,白皙美丽的面容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

桑露反握住夏未霜的手,把主动送入掌心的猎物抓紧,说:“我不,清楚。”

“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夏未霜惶恐地问道,“是你不记得了吗?”

桑露慢吞吞地摇了摇头:“记得一些。”

夏未霜便情不自禁将身体向她靠去,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一片雪花说话,唯恐自己声音大了这片雪花就被她靠近时散发的温度融化:“全都告诉我吧,把你记得的全都告诉我好吗?”

“好。”桑露应了下来。

她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桑露,她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过去的谜题仿佛永远蒙着一层挥之不散的浓雾,让人捉摸不透,看不清楚。

桑露微微侧脸,尖尖的牙齿抵在唇上,眼神忽然变得绵长悠远,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但又带着一点说不上来的狡黠,但一门心思想得到答案的夏未霜并未发现这点。

“我记得,海水一开始,是暖的,往下,越来越冷……”

桑露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不急不缓,断句很碎,平时她很少说话,似乎没什么大的影响,但当她讲述一件事情的时候,难度就开始提升了。

随着说出的言语增多,她似乎是累了,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零碎。

夏未霜不得不更加用心更加专注地听她说话,心神全都在这上面了,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越靠越近直至靠进了桑露怀里,就好像她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随着桑露断断续续的讲述,夏未霜眼前勾勒出了一副幽冷的画面。

穿着红裙的女人在无垠的海中坠落,浑身都被腥咸的海水浸湿,长发如同浓密的海藻轻轻曼舞。她越坠越深,远离海面的粼粼波光,在黑暗里,在深海中,痛苦地挣扎着——碰到了一颗种子。

它溶于血肉,进入心脏,耳膜鼓动着水流涌动的声音,就像生命在源源不断地流逝。

她最终归于永恒的沉眠,眼前一切光辉熄灭,成为了黑暗的俘虏。

最后的一瞬,她想,好遗憾,没能赶上阿霜的生日。

冰冷的身躯与海底同个温度,游鱼与小虾啃噬着她的血肉,殷红的裙子磨过粗粝砂石与破碎的贝壳,死去的女人随波逐流不知何方。

时间在无法感知的时候流逝了,那具身躯内里,却慢慢生出了新的生机。

丝丝缕缕的紫红脉络结成了一个庞大的茧,将归于死亡的残躯包裹在内,一天,两天,三天……

数不清的日日夜夜过去了,由弱到强的生机迸发出惊人的活力,蓬勃的心跳与脉搏仿佛协同了海底的频率,与规律的潮汐与巡回的鱼群融为一体。

终于,那个茧由内而外破开了,肌肤惨白的女人缓缓睁开深紫的双眸,她侧转头颅,在黑沉的海底望向一个方向,她仰起脖颈,被残忍又温柔的大海送回海面。

当她沐浴新生的第一缕晨光时,她懵懂而茫然地吐出了两个字:“霜……霜……”

……

夏未霜蜷缩着身体,紧紧依偎在桑露的怀里,她咬着自己的手,紧紧地,无比用力。

她好像一头无助的幼兽,脆弱不安,丧失了全部反击能力。

她在无声哭泣,为了桑露。

桑露轻轻扯出她的手,上面留着一个深深的牙印,她用手慢慢地抚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夏未霜的发旋。

见夏未霜依旧陷在内心的煎熬当中,她便捧起她的手,在牙印上轻轻舔了一下。

夏未霜往回缩了缩手,桑露便问:“为什么,哭?我回来,不开心吗?”

她不懂,她好像一直都无法理解一些事情,夏未霜抬手紧紧捏住鼻根,仰面,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她努力地笑了下,说:“我不知道。”

懵懂的桑露并未把三年前的过程全部记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在死亡中蜕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夏未霜问她,种子是什么?

桑露有些迷茫,她不知道。

死前的画面如同一张被海水晕染的水墨画,模糊幻化,充斥着扭曲的光影,如同魔鬼翩翩起舞。地狱般阴冷寂静的海底,唯有记忆中的夏未霜,如此清晰。

她是唯一的温度,是她的食粮,是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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