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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嫣从水里出来时,体力已经完全恢复,金乌山顶灵气浓郁,不到两刻钟她的经脉便被灵气填满,整个人精神奕奕,再没了之前那副绵软模样。

不过当她回到卧房时,九渊还在,他斜倚在床头,外衫半披,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和腹肌,乌发散在肩后,容色舒展,带着云雨后特有的慵懒神情。

他虚望着前方,像是在走神,听见夏如嫣的脚步才转过头,目光定在她轻薄的云衫上。

刚沐浴完,夏如嫣只披了件紫云纱所织的外衫,这衫子极薄,却又不似纱衣那般透明,只影影绰绰显出些曲线,但又正因为薄,便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十分清晰,尤其是胸前那一双雪乳,将衫子高高撑起,顶端还现出两颗小小的尖儿来。

九渊的眼神便深了下去,偏夏如嫣还未察觉自己着装的不妥,只看着他愣了愣,下意识道:“你还在?”

说完这句话九渊的脸色就变了,冷笑一声便起身往外走,夏如嫣意识到自己言语让人误解,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道:

“等等,我不是要赶你走——”

话音未落,九渊的外衫便被扯落大半,夏如嫣赶紧松手,看他黑着脸把衣裳提上去,这才尴尬地笑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九渊理好衣衫回眸瞪她,夏如嫣又道:“我以为你不愿意在这里多留,才会那样一问。”

九渊从乾坤戒里取出件长袍披到身上,边系腰带边淡淡地说:“千机阁内,何处于我都没什么不同。”

虽算是软禁他,但夏如嫣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对九渊不敬,只要他不出千机阁,其余做什么都不必干涉,也因此他身上的东西都得以保留,可以自行取用。

这句话虽说得平静,但夏如嫣愣是从里面听出些怨怼,她顿了顿道:

“此番是我欠了你,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找我,能力之内我定不推脱。”

她说话时九渊已穿好袍子,闻言剑眉微挑:“哦?此话当真?”

夏如嫣郑重点头:“自然当真。”

九渊定定看她一眼,回头大步往殿外走去。

他离开后,夏如嫣稍稍松了口气,虽两人关系特殊,但她并不愿九渊恨她,双修一事非她二人所愿,九渊助她解毒,她自然会好好报答他。

不过两人双修了两回,虽毒性压了下去,却不知她体内的毒有没有真正被削弱,想到这里,夏如嫣即刻传音叫魏茧去请上回的医修,忽而又想起来,魏茧还和松雪一起在思过室呢。

她揉了揉眉心,这两人在出错之前很得她重用,现在人不在,要办事倒是有些麻烦了。

不过再如何也不能轻易将人放出来,夏如嫣挑了个行事较为稳重的护卫,让他前去请医修过来一趟。

吩咐下去,回到卧房时夏如嫣又看见床上的凌乱场景,顿时想起方才二人在上头做的那些事,心中不由赧然,动手将床上的东西一并毁了,再换上一套新的织金云锦,屋里彻底没了那些痕迹,她才算舒了口气。

护卫动作挺快,一个时辰后便将医修带了回来,这医修姓宁,是个肤色微黑的娇俏女修,她进了清心殿,才刚见到夏如嫣就说:

“夏阁主,您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是用了我说的法子?”

这话问得直接,夏如嫣咳了一声让护卫下去,才请宁医修坐下,将手腕伸到她跟前:

“劳烦宁医修来一趟,先请你看看我体内的毒现在如何了?”

宁医修搭住她的手腕,灵力侵入经脉探了一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毒性稍有缓解,果然,我就知道我想的法子有效。”

虽夏如嫣并未回答刚才的问题,但宁医修已认定她采取了自己的建议,收回手笑眯眯地说:

“恭喜夏阁主想通,您只需继续和男人双修,毒性解除是迟早的事。”

这句话比刚才的还要直白,夏如嫣忽然庆幸魏茧和松雪不在,否则她可真是要尴尬死了。

“咳,宁医修,我想问问你,这毒大约要多久才能完全解除?”

“夏阁主莫急。”

宁医修道:“此事急不得,您体内的毒极其霸道,想当初制作这种毒的人恐怕就没想着要解,只是那人技艺不够精湛,才被我发现了这个漏子。”

说到这儿她又碎碎念:“若是我,定会在里头加上……这几种灵草以巩固毒性,叫人不能将毒转移而出……”

听见她的话,夏如嫣又有些想揉眉心了,这位宁医修年纪不大,医术却精湛,就是有些太过沉迷,幸亏她没有害人的心思,否则恐怕会有不少人遭殃。

宁医修碎碎念完,才想起夏如嫣还在,就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

“即是说,夏阁主您这毒短时间内肯定是解不了的,但至少可以通过双修来压制,我回去后会配一些药草,您每次双修之后浸一下药浴,这样能帮助削弱毒性。”

这自然好,夏如嫣点头应了,忽然想起什么,问她:“宁医修,这种毒真的对男人无效?会不会…会不会影响到对方?”

“阁主放心,此毒是由一张古方改制而来,的的确确对男人无效,您要不放心,可以将那人叫来,我给他把把脉。”

见宁医修这么说,夏如嫣便让护卫去请九渊,片刻护卫回来,面有难色道:

“阁主,那位客人不愿过来……”

夏如嫣也猜到九渊不会乐意露面,叹了口气道:“那今日就这样吧,劳烦宁医修特地跑一趟了。”

宁医修笑嘻嘻地说:“阁主不必客气,您出手大方,中的毒又稀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夏如嫣:“………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宁医修摆着手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忽地回过头道:“对了,双修不必非得等毒发,每双修一回对解毒都是有效的,夏阁主,双修这事多多益善啊——”

夏如嫣:“……………”

1194€我要采补你(十二)

九渊盘腿坐在涤尘湖边的岩石上,凤眸低垂,望着水中的玄铁兽,像是入定般一动不动,若是修为高的人,便能瞧出有一缕极淡的金色灵气正从水面缓缓汇入他的身体。

他是金火双灵根,修仙界不以灵根多少论好坏,只看灵根纯度,九渊两条灵根纯度极高,且金与火刚好相辅相成,天赋难得,当初入太梧宗时便被几大峰头争抢,最后他自己选了以炼器为长的天锐峰。

虽入了炼器为主的天锐峰,九渊却没有专修炼器,他天资过人,入门后得师尊相授,习了外界失传已久的上古心法——炼神决,修为一日千里,三十五岁筑基,八十岁结丹,一百五十岁结婴,现在不过二百一十岁,已经要突破到元婴后期了。

只是他的心法有些特殊,每当即将突破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就会有一段时期修为下跌,通常是跌两个境界,因此原本是元婴的他,现下修为只有筑基后期。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千机阁的人瞄上,劫来做了夏如嫣的解药。

九渊望着湖底,想到夏如嫣时,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起来,虽然他现在修为只得筑基,但作为一名元婴大能,要成功脱身也不是毫无胜算的,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有几个原因。

一是他对千机阁封印已久的秘法很感兴趣,二是涤尘湖中的金灵气颇为特殊,对他的修为大有裨益,至于三……

与那女人双修时,她体内的毒似乎对他很有好处,每与她双修一次,他就能感到卡在体内的壁障会松动一些,九渊认为,或许与夏如嫣中的毒是火毒有些关系,那毒对男子无效,进入他的经脉后反倒能被火灵根吸收,间接对他产生了益处。

九渊正汲取涤尘湖内的金灵气,眼睫忽然动了动,渐渐隐去身形,一名千机阁弟子驱使着玄铁兽来到湖边,将玄铁兽丢进去,拍拍手离开了。

弟子走后,九渊的身形又慢慢显现出来,依旧是先前的坐姿,那缕金色灵气仍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即使是方才那名弟子的到来也未曾打断。

总之留在这里对他没有坏处,至于之前被强行掳来的仇,待他突破元婴后期再报也不迟。

九渊继续在湖边坐了两个时辰,直到暮色将至,才起身往山顶返去。

他回到照雪轩,走近屋舍时看见廊下坐着个女人,她今日穿了件浅紫纱衣,里面配以月白裹胸,腰身高高束起,底下是缀着玉珠的长裙,在晚风中款款摆动。

九渊的步伐慢了下来,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女人转过头,笑吟吟地望着他:

“我来找你,你竟不在。”

九渊神色冷淡:“阁主说过我在阁中行动自由。”

夏如嫣站起来,拂了拂长裙:“我又没别的意思。”

一转眼九渊已经在千机阁呆了两个多月,两人双修多次,虽九渊待夏如嫣依旧表现冷淡,但实则二人之间远比之前熟悉,夏如嫣在他面前也从一开始的时常尴尬转为自然了。

她虽在阁说一不二,却并非高冷的性子,在与九渊熟悉之后,除了双修,她偶尔也会过来找他下下棋,聊聊天,虽九渊的态度不会太好,但两人倒总是有话题可聊。

夏如嫣有时候会感叹九渊只是筑基修士却见多识广,哪里知道他的真实修为与自己一样是元婴中阶大圆满呢?

不过九渊平时表现冷淡,床笫之间却截然不同,蛮横、霸道,自有一股狠劲儿,若夏如嫣不是元婴修士,恐怕还招架不住。

夏如嫣偏偏就喜欢他这股狠劲儿,与九渊双修的次数越多,越觉得肉体上无比契合,再加上她着实喜欢他的脸,便是九渊态度不大好,她也并不介意。

毕竟夏如嫣对他没有感情上的需求,只要在某方面满足了她,态度冷淡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魏茧和松雪不在的时候,夏如嫣想聊天都找不到人,十二堂主各有事务要忙,她也不便打扰他们,九渊便成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走到九渊跟前,仰起头看他,他刚刚比她高半个头,是微一仰头就能亲到的高度,暮色中女人的眼似盛着细碎星芒,一缕发丝被风吹到脸颊上,九渊手指微动,竟忽然有些想替她拂开。

但他的手还未动,她已自己将发丝捋到耳后,唇角含笑地望着他:

“我有个地方要去,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1195€我要采补你(十三)

夜色已黑,弯月慢慢爬上半空,千机阁后的山峦中,一叶碧绿小舟正晃晃悠悠往前飞行。

九渊盘腿坐在小舟上,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眺望着前方,蓬松云丝被风吹得向后飞舞,浅紫纱衣飘动,本就松散的领口更开了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九渊垂下眸,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口中却用古怪的语气道:“阁主不是说不许我出千机阁么?”

夏如嫣回过头,将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眼眸含笑:“有我一同,自然是可以的。”

九渊冷哼一声,夏如嫣似还想说什么,忽然又道:“到了。”

她驱使碧绿小舟落地,九渊看见面前是一片垂满藤蔓的陡峭山壁,夏如嫣走到跟前,将手放到藤蔓上,它们竟渐渐分开,露出了一片坚硬石壁。

是结界?

九渊刚猜到,就见夏如嫣迈步朝山壁跨去,还不忘提醒他:“跟我来。”

他跟在她后面迈入山壁,明明是坚硬的石壁,进去的瞬间却彷如穿透一层空气,再一睁眼,面前已是另一番天地。

外面已是黑夜,此处却仍如白昼,只是四周雾气弥漫,能见度不高,也使周围看起来灰蒙蒙的,有种压抑的感觉。

九渊正打量这个地方,手忽然被握起,夏如嫣牵着他的手,抬头一笑:“跟紧我,这里很容易走错。”

她的手有些凉,九渊下意识反握过去,想要让它变得温暖一些,但刚刚握住又似想起什么,再度松开,眉头又不自觉沉了一沉。

夏如嫣带着他走进雾中,像是在悠闲地散步,但九渊知道,她的每一步都有乾坤,这些雾是一个庞大的法阵,只有准确地沿着定好的路线前行,才不会迷失在这片雾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隐藏在千机阁后的山脉中,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就这样带着自己前来,不怕泄露了秘密?

两人在雾中缓缓前行,大约走了一刻多钟,雾气终于渐渐散了,面前现出一座古朴大殿来。

“到了。”

夏如嫣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这座大殿,她的神色不似方才那样轻松,眸色平静,身上那种稍带活泼的气息忽然就沉静下来。

九渊将她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开口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千机阁的陵墓。”

夏如嫣没有看他,嗓音轻缓地说:“历代千机阁的阁主都安葬在这里。”

九渊一顿,看她的眼中露出几分意外,这种掌门的墓地在其他宗门都是禁地,她竟带着他前来?

夏如嫣不知道九渊内心的波澜,或者说她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她站着看了会儿大殿,便松开九渊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手上的重量陡然消失,令九渊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他立刻就恢复了平静,也跟着夏如嫣进了大殿。

这座大殿并没有其他房间,进去之后一望到底,里面是一张巨大的阶梯式灵坛,通向灵坛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夜明珠,将整个空间映亮,使人能清晰看清里面的每件物品。

在这张灵坛上立着一尊尊牌位,这些牌位通体乌黑,材质微透,九渊一眼便看出来,这是由千年黑曜木打造的。

黑曜木是一种独特的灵木,其质地较其他树木来得坚硬,生长的时间越久,便越接近玉质,像这种发透的程度,至少是千年以上。

这种灵木是防御法器的绝佳材料,在修仙界近乎绝迹,市面上很难找到,偶有拍卖会上出现,基本也都是五百年内的,还都能拍出天价,像这些灵坛上摆放的牌位,若拿出去拍卖,恐怕能买下一个中小型门派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九渊脑海里只是闪了一下,他看着这些牌位,并没有任何贪婪的想法,他是元婴真君,于修仙界已是上位者的存在,他自己的身家可远远不止这些,只是忽然见到市面上罕见的炼器材料,让他略微感到意外罢了。

夏如嫣走到灵坛前,在一尊牌位前跪下,双手合十鞠了三次躬,静默片刻,再从地上站起来。

九渊一直在她身后没说话,不动声色打量四周,夏如嫣起身,他便停止打量,看着她回过身来,扬起熟悉的笑容。

“谢谢你陪我过来。”

九渊察觉,她身上那种沉静的气息渐渐散去,好似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

他神色不动,问道:“阁主为何带我来这里?这里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

夏如嫣笑了笑,背着手在灵坛前慢悠悠踱步:“我从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要说特别,那就是放了死人的骨灰罢了。”

九渊一顿,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些深意,就听她继续道:

“我啊,是根本不想来的,可今日那些老头子聒噪得很,一直让我来看看,我实在被烦得不行,只得答应了他们。”

她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歪头看他:“可我不喜欢这地方,想了想,不如叫你陪我,也让这一趟不那么令人生厌。”

九渊眸色微动,她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和他在一起不令人生厌?

“唉——”

他没来得及细想,夏如嫣又长长叹了口气:“我与我父亲关系并不和睦,所以不大愿意到这里来,但那些老头子每年这个时候必定要催我过来,我又总不好拒绝他们。”

她摇摇头,似乎想把那些被逼迫的无奈甩出脑袋,随后上前再次牵住他的手: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九渊任她牵着走出大殿,语气平静地道:“从前并未听说千机阁阁主与上一任阁主有何龃龉。”

“唔,明面上的确实没有。”

夏如嫣牵着他迈入雾中,两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已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手上的触感和她的声音持续不断传来。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儿,你应该知道,上一任阁主,也就是我的父亲,他曾经再娶的事。”

“哦,不对。”

夏如嫣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他再娶是两百年前的事了,你应该不知道的…对了,你现今年岁几何?”

九渊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上一任阁主再娶的事,我倒是在茶馆听过,但具体的情况并不知晓。”

夏如嫣也不介意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继续说:“我母亲当年渡劫失败,没撑多久就过世了,彼时我不过五岁,十几年后父亲再娶,与新夫人诞下一子,取名夏无尘,自此,我有了一个弟弟。”

感到自己握着的手动了动,夏如嫣忽地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讲一个被亲爹后娘虐待的小可怜的故事?”

九渊蹙了蹙眉,他的确那样以为,莫非不是?

“不是的,我的父亲虽然新娶,但对于后代的培养是一视同仁的,而我从小到大,每一方面都表现得比我的弟弟优秀,所以我才能成为现在的千机阁阁主。”

夏如嫣这段话说得很松快,但九渊却从中隐隐听出几分讥讽之意,他还未细究,就又听见她的声音响起: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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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现在就见长辈是不是太快了一点?(紧张)

很快就要换地图了

1196€我要采补你(十四)

夏如嫣今年二百二十岁有余,她五岁时母亲离世,过了两百多年,早已记不清幼时的事,倒是陪伴她更长时间的父亲与继母,给了她更深刻的记忆。

只是这些记忆不怎么美妙罢了。

夏如嫣的父亲夏飞屿并非疼爱孩子之人,对他而言后代只是延续自己血脉的存在,也因此夏如嫣和夏无尘两姐弟在他眼里唯一的符号就是继承人候选。

在夏无尘五岁之前,夏如嫣并不算十分出色,作为元婴真君的女儿,她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有失了修二代的颜面,却也没有格外出众。

直至夏无尘五岁测出纯度极高的水木双灵根,夏如嫣才渐渐开始崭露头角,表现得越来越出色,屡屡令夏飞屿惊喜,就连当初对儿子灵根的喜悦都排在了后面。

夏如嫣的这种优秀并非昙花一现,而是一直持续,她二十九岁筑基,七十二岁结丹,结丹的年龄在修真界排名第二,第一还是几千年前的一名老祖,早已飞升了。

从她筑基到结丹的期间,夏如嫣在千机阁的地位越来越稳,她获得了绝大多数堂主的认可,同时也在阁中享有仅次于夏飞屿的声望,甚至超过了她的继母。

反观她的弟弟夏无尘,虽然表现也可圈可点,但比起这个姐姐来说,始终差上那么一截,她每一件事都赶在他的前面,无论他如何追赶,都只能落在后头。

就在夏如嫣成功结丹这日,夏飞屿终于定下她为下一任阁主,自此只要夏如嫣不出什么大的差错,这千机阁就迟早有一日会交到她手上。

在成为少阁主后,夏如嫣得到的资源和机会更多,修为也突飞猛进,在她一百岁的时候,夏飞屿操控天阶玄铁兽时被反噬,神识受到严重损伤,昏迷整整一年都未醒来。

这时阁中的人都提议夏如嫣暂代阁主之位,甚至完全没有征求阁主夫人莫如霜的意思。

在夏如嫣准备答应暂代阁主之位的前一夜,她惯常去看望昏迷的父亲,到了屋内却发现父亲竟已没了生机,这时夏如嫣感到手脚无力,随后便晕倒在地。

在她晕倒后,莫如霜出现在屋内,她想将夏如嫣囚禁起来,伪造她弑父被发现后潜逃的假象,然而她还没动手,就被突然醒来的夏如嫣制住,接着十二堂主齐齐赶到,将莫如霜抓了个现行。

“我早察觉她不对劲,在进入房间之前就用了蜃影珠,在我晕倒后她的所作所为被记录得清清楚楚,罪证确凿。”

“即便她咬死不认,堂主们也已认定她犯下的罪,本来想要将她先关押起来,但我为父报仇心切,一剑刺穿了她的丹田。”

夏如嫣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我杀她的时候,恰巧被赶来的无尘看见,那夜之后他便消失无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完她讲述的往事,两人也已走出迷雾,站在入口处,九渊垂眸看她:

“夏阁主方才不是说与你父亲感情不好?为何会急于报仇?”

夏如嫣仰起头,一脸的认真:“虽感情不好,但也容不得旁人杀他。”

九渊唇角扯了扯,对夏如嫣的说辞一个字都不信,她选择当场杀了那女人,不过是怕夜长梦多,至于那个夏无尘消失,恐怕是遭了她的毒手以绝后患。

这女人,倒是比他先前以为的要心狠手辣,难怪能让千机阁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在阁中说一不二,没点手段是不可能办到的。

有些意思,九渊眯了眯眼,之前他以为夏如嫣是个妇人之仁的蠢女人,现在看来是他看走了眼,却也更加有意思了。

在他走神的时候,夏如嫣已经牵着他走出了陵墓,回到山中,她取出碧绿小舟,与九渊乘上去,飞出一段之后,她忽地又说:

“无尘从阁中出走后,我一直派人四处寻他,但他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消息,直至一年前,我前去空山秘境,在独自对付两头十一阶幻冥蛟时,他突然出现,趁我分身乏术对我出手。”

夏无尘没死?自己方才想错了?

九渊蹙眉,又想到她说的幻冥蛟,十一阶妖兽等同于元婴中期,同时对付两头,就算是他也颇为吃力,她竟然能在与两头幻冥蛟斗法又被人偷袭时保住性命,这女人果然有些本事。

“他身上带了隐匿修为的灵器,我虽看不透他的修为,但也能猜出,他估摸比我低两个小境界,顶多刚刚结婴,正因为如此,他才没能要了我的命,只是我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竟给我下了这样阴狠的毒。”

毒?

九渊微怔,蓦地明白过来,原来夏如嫣体内的毒,是被她的弟弟下的。

“……你…没有抓住他?”

夏如嫣摇头:“没有,我哪里应付得过来,他见杀不了我,下完毒就跑了,从此再没见过他。”

九渊沉默片刻,又问:“你可恨他?”

夏如嫣将下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恨说不上,但我讨厌他。”

“他母亲从小没少想害我性命,他也跟我不亲近,我对他的确没什么感情,不过如果他本分,我是不介意留他一命的。”

说到这里她又悠悠叹了口气,却听不出什么惋惜之意,不知为何,九渊忽然心领神会,她只不过是有些懊恼当初没能捉住夏无尘罢了。

九渊凤眸微深,这女人,的确有些意思。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传出去?”他问。

夏如嫣双手向后撑在碧舟上:“也不是什么秘密,外面早就传遍了啊。”

九渊拧眉,传遍了?他怎么不知道?

“修真速报,修真界杂事,四海异闻录,这些早就写过了,你不会没看过吧?”夏如嫣面露惊讶。

九渊沉默,他还真不去看那些八卦小报,感觉没一个靠谱的,都是胡说八道。

“哎呀呀,你可真是个潜心修炼的好修士呢。”

夏如嫣笑着去拽他的衣角,一下子重心不稳,整个人往舟外栽去,九渊下意识伸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再一低头,女人正趴在胸口,眼睛睁得大大地望他。

九渊忽然就觉得烫手起来,她又不是凡人,他多此一举做什么?难不成她还会摔下去?

他掐着她的腰往外一推,咬牙切齿道:“坐好!”

夏如嫣端坐在他面前,目光仍停在他身上,似乎为他刚才的举动感到稀奇。

九渊被她看得额角青筋又跳了起来,正想从舟上离开,夏如嫣忽然开口道:

“三日后我要去器宗参加品鉴大会,你随我一起去,可好?”

我要采补你(十五)

器宗是修真十六州第一炼器大宗,其门下弟子炼制的法器品质上乘,且有几位以神兵闻名的大师,在修真界的名气与千机阁不相上下。

说起来千机阁的机巧之物也与法器系出同源,在数万年前本是一门,后来才分支,各自发扬光大。

千机阁除了玄铁兽和傀儡,还制造暗器与建筑机关,与炼器着重的炼字不同,千机阁擅长的是机巧的巧,阁中制造的机巧物内部环环相扣,做工精细无比,曾有人想拆解玄铁兽以仿造,还未拆完一只脚掌就已经头晕眼花了。

因此玄铁兽迄今为止都未被任何人或宗门成功拆解仿制过。

千机阁与器宗的关系还不错,毕竟几万年前是一脉,且双方在生意上并不冲突,还时常相互切磋探讨,因此每次品鉴大会,器宗是一定会邀请千机阁的。

夏如嫣在品鉴大会开始的前一日夜晚抵达了器宗,迎接她的是器宗大长老的儿子,墨衍真人。

墨衍真人是名俊雅秀逸的男子,如今刚过百岁,修为已稳固在金丹初期,在新生代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修士。

“阁主大驾光临,真是令我器宗蓬荜生辉。”

墨衍真人微笑着迎向夏如嫣,一双温和眼眸定在她身上。

“阁主,好久不见。”

夏如嫣回他一个笑容,嗓音柔和地道:“五年不见,真人修为又精进了。”

墨衍的笑意更深,做了个请的手势:“为阁主安排的住所还是老地方,请。”

他御剑与夏如嫣一同飞向器宗的藏翠峰,那里是专门安置外来宾客的地方,一般没有什么矛盾的客人,都会安排在那里。

藏翠峰就在器宗外围,不过须臾一行人便到了峰顶,墨衍将千机阁的人引入一座小院,看着夏如嫣笑道:

“我前些日子便让人将这里好生整理了一番,又添了些物件,你可能看出来?”

夏如嫣看向院子里的一树斑斓繁花:“还用猜?这株幻蝶木你在哪里寻到的?”

墨衍笑容温润:“上回听你说想要一株这样的树,我便有心留意,刚巧前阵子去拍卖会碰上一株,我就买了回来。”

他垂头看着夏如嫣,眸色渐深:“嫣姐姐,你可喜欢?”

夏如嫣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吗?你都结丹了,这样的称呼不合适。”

墨衍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又道:“好,既然嫣…阁主不喜欢我这样喊,我不喊就是了。”

他又与夏如嫣说了几句话,目光才终于转到其余人身上,这次夏如嫣出门,带了五堂主和七堂主,另有四名侍卫,墨衍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两位堂主他是认识的,那四名侍卫穿着统一的千机阁服饰,他自然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唯有剩下一人,穿着一袭玄黑斗篷,整个人都被遮起来,只露出下半张脸。

墨衍看着黑斗篷,问夏如嫣:“阁主,这位道友是……”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夏如嫣似乎无意与他细说,简单一句带过便道:“现在夜也深了,真人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参加大会呢。”

墨衍蹙起眉,似不愿离去,但看夏如嫣已转身往屋内走,他只得识时务地道: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阁主,明日再见。”

他从黑斗篷身旁走过,神识若有似无往兜帽内探去,想要看看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模样,然而神识刚触碰到斗篷表面便被狠狠弹了回来,墨衍心神一震,喉头涌上一股腥甜,顿时不敢再探,御风匆匆离去。

分配完房间,夏如嫣步入屋内,回身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这段时间你都与我住一个房间,尽量别离开我身边,免得我毒发时找不到人。”

九渊关上门,将兜帽放下,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只是眸色有些冷,睨着夏如嫣凉凉地说:

“我跟着你,不会打扰你和那真人?”

夏如嫣已除去披风,正在解法衣的袖扣,闻言诧异道:“为何会打扰?”

九渊没答她,解下斗篷兀自走到桌旁坐下,抬手倒了桌上备好的茶来喝,夏如嫣也不介意他这副态度,将法衣除了,绕到屏风后面去沐浴。

墨衍为夏如嫣准备的是上品灵茶,九渊喝在口中却不怎么品得出滋味,脑子里总闪过方才墨衍对着夏如嫣深情款款的画面,半晌,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无声冷笑,传闻果真没错。

这女人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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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非常生气!

夏如嫣:后面还有你生气的时候

九渊:!!!

我要采补你(十六)

第二日一大早,墨衍真人就来接夏如嫣去会场,见她除了两位堂主,还另带了一名男子,不由带着狐疑和审视的目光将对方打量了一遍。

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神色带着股漠然,只跟在夏如嫣身后,仿佛对别的事一概不关心,就连对他的打量也毫无反应。

“这位是……”

墨衍忍不住开口问夏如嫣,她笑道:“就是昨晚同我一起来的那位朋友。”

是他?

墨衍这才反应过来,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戒备,这人昨晚用神识伤了他,他回去服用丹药,整整调息一晚才恢复,可是现在观他修为不过筑基,他究竟为何会有那般强悍的神识?

“不知这位道友是哪派门下弟子?”墨衍试探着问。

九渊眼皮也不掀,淡声道:“一介散修罢了。”

散修?墨衍不大相信,去往会场的一路,他一直暗地里观察九渊,半晌才想起,或许是那件斗篷有什么玄机,譬如此人的师尊或长辈留了神识在上面,那样解释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墨衍稍稍松了口气,夏如嫣还是头一次带男人来参加品鉴大会,令他不得不警惕,现在看来此人不过是个筑基修士,她必定是看不上他的。

毕竟连与她修为相当的玄音公子都被拒绝了。

九渊盘腿坐在夏如嫣的飞行法器后面,对于墨衍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打量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他面上不显,心中一阵冷笑,吟玉真君真是教了个废材出来,成日只知道跟着女人打转,没出息。

他们抵达会场时不早不晚,会场中央是一块宽阔平地,四周是白玉筑就的高台,高台上已有些宾客落座了,夏如嫣一行人远远飞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她今日云鬓半挽,以金玉发钗固定,一袭月荷色瑶裙,裙摆叠纱,内侧绣纹影影绰绰,肌肤胜雪,朱颜玉色,当真是天人之姿。

不过最让宾客们在意的并不是夏如嫣的容貌,而是关于她中毒的传言。

千机阁的阁主已有一年多没出现在世人面前,关于她中毒一事,那些不信的人也信了三分,但现在见她好端端的,人们不仅对那传言又怀疑起来。

瞧她这气色,哪里像是中了毒的?

夏如嫣将众人的目光看在眼里,心知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她面带微笑,在墨衍的带领下入了座,让九渊和两位堂主坐在后面。

离大会开始还有些时间,墨衍顺势坐到她身旁,与夏如嫣闲聊,后头九渊看见二人气氛融洽,本就不虞的面色顿时更沉了些。

这女人带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看她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这么无聊的事?

许是他散发出的冷气太强,墨衍没一会儿就有事离开了,九渊冷哼一声,想讽刺夏如嫣两句,碍于旁边两位堂主,到底是没开口。

会场陆续有宾客到来,其中不乏有与夏如嫣较为熟识的,好几位的名号九渊也听说过,见那些男人跟夏如嫣打招呼寒暄,他周身的气场更冷了,旁边两位堂主左顾右盼,寻思怎么好好的天就降温了呢?

眼看宾客到得差不多了,五堂主忽然道:“说起来今日怎地没看见太梧宗的人?”

六堂主说:“可能还没到吧,品鉴大会年年有太梧宗,不可能今年不请他们。”

听着两人的话,九渊容色淡然,就像是没听见,他曾代天锐锋来参加过一回品鉴大会,但他实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参加了那么一回,往后没再来过。

说起来上一回他倒是没见到夏如嫣,那是多久前来着?五十年?八十年?有些记不清了……

正说着,就又有三人远远飞来,九渊随意一瞟,目光就定了定,旁边六堂主笑道:

“看,太梧宗这不就来了?”

来的三人正是太梧宗的人,九渊一眼认出,打头的是焚琴峰大弟子周意之,后面两个分别是太梧宗掌门之女薛鹤、天锐锋叶昭。

叶昭是他师兄的儿子,亦是他的师侄,前两年刚结丹,依稀记得是个性子活泼的,大约是喜欢热闹的地方,才会跟着周意之前来。

九渊以为太梧宗跟千机阁没什么交集,却不想三人刚到会场,周意之与另两人说了一声,便直直朝这边来了。

九渊当然不会认为周意之是来找自己的,他今日出门前便带来易容的面具,现在的样貌并不是自己的,不可能被认出来。

只看周意之的目光,九渊就知道他是冲着谁来的了。

“夏姑娘,别来无恙。”

周意之落在夏如嫣面前,眼角含笑,嗓音温润,这句话一出口,九渊的脸顿时沉了沉,周意之在太梧宗也是个风云人物,颇受女修青睐,但他一心修炼,并不与女修纠缠,从前他还觉得此人是可造之材,没成想是自己看走眼了。

“周道友,好久不见。”

夏如嫣回以微笑,周意之温声道:“上回在蚀骨潭多亏姑娘救了我,回来这段时日我一直在疗伤,上个月刚刚恢复,原还想去千机阁拜访,没想到竟先在这儿遇到了姑娘。”

夏如嫣笑了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周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周意之深深地望着她,“周姑娘的救命之恩,周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听见一辈子几个字,九渊的脸更黑了,这小子是他的师侄,跟夏如嫣根本就不是一个辈分,真是不知羞耻!

我要采补你(十七)

太梧宗到场后,品鉴大会很快开始,器宗掌门玄德真君说了几句简单的开场语,对所有宾客表示欢迎,接着就进入大会的第一个环节。

器宗办事向来简单粗暴,一开始就直入主题,一名器宗弟子身着白衫,发髻高挽,双手捧着一柄玉扇步入场地中央。

“诸位贵客,这就是今日邀请大家品鉴的第一件灵器,名为幻云扇。”

主持大会的人是玄德真君的大弟子妙元真人,她样貌艳丽,气质不俗,谈吐落落大方,站在场中很是引人注目。

不过众人更关注的还是那件灵器,妙元真人话音刚落,就有人出声道:

“既然叫幻云扇,这把扇子莫非能制造幻象?”

妙元真人爽朗一笑:“这位贵客猜对了,这把幻云扇的确能制造幻象,它是我师弟三年前的作品,里面添加了幻香砂,开合间会有异香,嗅到香味的同时,就代表你已进入幻云扇所制造的幻象。”

妙元真人的师弟青炼真人是赫赫有名的炼器后起之秀,他所炼制的灵器皆是上品,且幻香砂还是一种极为难得的材料,只听这两个名头,在场的宾客就已经来了兴趣。

妙元真人用双手将幻云扇高高举起,方便众人观赏,她原地转了一圈,又朗声道:

“这把幻云扇不止一个用途,可有贵客有兴趣上来一试?”

对所有受邀而来的宾客而言,品鉴大会最让人期待的就是每件灵器出场后的试手环节,如果遇到自己感兴趣的灵器,可以在会后向器宗报价,报价是不公开的,器宗最后会选价格最高的进行出售。

话音未落,果然就有一人飞身上前,落在妙元面前道:“我倒是有点兴趣。”

妙元微微一笑,另叫了名筑基期的弟子过来,将幻云扇交给上场的宾客,由宾客对弟子使用幻云扇。

这位宾客先仔细打量了一番扇子,接着缓缓展开扇面,当扇子完全打开时,站在他对面几步之遥的器宗弟子神色已发生了改变。

他仰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天空,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与人对话,片刻后弟子激动起来,竟御风飞上去,开始施展法术,就这么一人与空气斗起法来。

他非常投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幻象里,即使在这之前他已知道这扇子的作用,却仍在须臾之间中了招。

宾客露出欣喜的表情,又向另一个方向挥动扇子,只见他挥动的方向出现一片薄薄的紫烟,那烟先是在空中飘动,接着就像是有生命般,自主朝那已在幻象中的弟子飞去。

紫烟飞到弟子跟前,很快便将他包裹起来,那弟子激烈的斗法动作忽地一停,整个人晃了晃,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这,这烟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大感惊讶,若说这紫烟能弄晕人那是不稀奇的,但它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居然可以自主寻找攻击的对象,这就很少见了。

即便是拿着扇子的那位宾客也十分意外,他将神识探入扇子搜寻,几息后吃惊道:

“这扇子里有活物!那紫烟是活的?”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妙元终于笑着开口道:

“贵客说对了,这幻云扇里的确养有活物,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恕我不能告诉您。”

她将扇子取回来,展开扇了两下,这回没有紫烟出现,幻云扇就像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扇子般,只扇得她的两缕鬓发微微飘动。

“幻云扇还不止这两个功用,其他还有什么用途,诸位可以等会后拿到手了再细细研究,现在容我先卖个关子,咱们接着来看下一件灵器吧。”

看场中妙元真人将晕倒的弟子弄醒,夏如嫣美眸半眯,轻轻吐出几个字:

“这把扇子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道里面的活物究竟会是什么。”

两位堂主刚想说会后去把扇子买下来就知道了,反正他们千机阁不差钱,一旁的九渊忽然开口道:

“雾影虫。”

“嗯?”

夏如嫣回头看他,九渊端坐在那儿,神色淡淡:“那把扇子里养的是雾影虫,它们体型比沙砾更小,一群出现时犹如紫色烟雾,能侵入修士的神识使之昏迷,但对于等阶高于它们的修士起不了作用。”

他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瞥了夏如嫣一眼,又道:“这些雾影虫能瞬间迷晕一个筑基修士,应当在五阶左右,对你来说恐怕没什么用。”

夏如嫣慢慢眨了下眼,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九渊目视前方,冷淡道:“书上看来的。”

他当然不是从书上看来的,实际上这把幻云扇里的雾影虫还是他卖给青炼真人的,炼制这把扇子的幻香砂也是他在外游历时凑巧碰到青炼,两人同时发现了幻香砂,就对半分了,而雾影虫是他在那之后所得,青炼对这虫感兴趣,就跟他买了去。

“嗯……原来如此。”

夏如嫣看了他半晌,看得九渊眉头微蹙,才用伤脑筋的语气说:“可是我还是想要那把扇子,怎么办呢?”

她秀眉皱着,似乎真的在苦恼,九渊顿了顿,又硬邦邦地道:

“好生养着,也不是不能升阶,但具体要多久就不知道了。”

“真的?”

夏如嫣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明明都是元婴修士了,却时不时露出这种像小孩子般的表情,九渊忍不住将目光别开,眉头又拧得更紧了些,口中道:

“我骗你做什么?你想要去买就是了。”

我要采补你(十八)

品鉴大会上的灵器一件接着一件,每件都各有妙用,充满新意,越到后面,出现的灵器等阶越高,现场宾客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但夏如嫣似乎对后面的灵器没有太大兴趣,她边看场上的演示,边对身后的两位堂主说:

“看来看去,我还是最喜欢一开始那把扇子。”

正说着,场上的妙元真人又捧出一件灵器,那灵器是一把造型简洁的匕首,通体呈现深邃的蓝,当妙元将它举起来,匕身在阳光下微微发透,材质犹如晶玉。

九渊看见那把匕首,眸光忽然凝住,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这把匕首是……

“诸位前面所品鉴的灵器皆由器宗所制,但这把匕首却有所不同。”

妙元笑吟吟地将匕首再举高一些:“这把匕首是由太梧宗的道阎真君和我的师弟青炼联手所制,历经整整五年的淬炼,近日才终于铸成。”

很显然道阎真君这个名号比青炼真人更响,在场的宾客一听见这个名字,立刻就议论起来。

“它的剑坯乃道阎真君所炼,再交由我师弟进行后续的锻造,最终铸成这把匕首,名曰断海。”

妙元将匕首拔出,锋利的刀刃带出一抹蓝光,其身比柄要蓝得更通透一些,泛着海水般的幽幽光泽。

“原本今日想要邀请道阎真君前来的,只可惜他在闭关,不过既然诸位贵客到场,这把匕首自然是要请大家品鉴品鉴的。”

妙元拿着匕首绕会场慢慢踱步,让所有人能更加清晰地观赏这把匕首,夏如嫣目光定在那幽蓝匕首上,饶有兴趣地说:

“这把匕首倒是很漂亮。”

后头五堂主道:“听说道阎真君很有炼器天赋,却鲜少有作品流出,这还是我头一回看见他炼制的灵器。”

六堂主接过话头:“我听说道阎真君一心修炼,心思并不在炼器上,故此很少有作品。”

夏如嫣托着腮,自言自语道:“我倒是听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连玄音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两分,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多俊美呢?”

两位堂主也表示没见过道阎真君,夏如嫣唔了声道:“真是想见一见这位道阎真君呢。”

一直面无表情的九渊听到这句,缓缓掀起眼皮看向夏如嫣,目光在她侧脸定了几息,又将视线移开了。

妙元转完一圈,刚刚站定,忽闻高台上传来一道悦耳女声:

“妙元真人,我可能亲手试试这把断海?”

妙元抬头,说话的正是千机阁阁主夏如嫣,她已经站起身来,遥遥望着这边。

妙元笑道:“自然可以,夏阁主请。”

夏如嫣翩然从高台飞下,伸手将断海接过来,甫一碰到匕首,便感到一股磅礴的水灵力,她挑起眉,握紧匕首腾空而起,随手挥动几下,几道肉眼可见的浅蓝剑光飞射出去,远处一座小山竟传来轰隆声响,一片山石被剑气劈开,小山顿时被尘土掩盖起来。

“这——”

“这匕首竟有这般威力?”

“不愧是道阎真君与青炼真人联手炼制的!”

“果然不同凡响!”

随着高台上的宾客议论声起,夏如嫣也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断海,她拿到这把匕首的时候只觉得格外趁手,却没想到威力竟如此了得。

断海在阳光下泛着美丽的光泽,夏如嫣轻轻抚摸匕身,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这把匕首她一定要买下来。

断海出现之后,夏如嫣对其他的灵器再没了兴趣,大会结束后,她第一时间让五堂主跟器宗的人报价,自己则回到藏翠峰的小院,等待器宗的人将灵器送来。

过了没多久,器宗的人果然来了,然而带来的却只有那把幻云扇。

“怎么回事?是有人出了比我更高的价?”

夏如嫣蹙起秀眉,目露不悦,器宗弟子忙道:“真君有所不知,那把断海并不属于器宗,而是道阎真君所有,今日为了让宾客尽兴才拿出来品鉴的,并非出售之物。”

夏如嫣眉头拧得更紧:“那不是青炼真人的吗?为何会是道阎真君的?”

弟子摇头:“青炼真人只是受道阎真君所托,为他进行后续的炼制,匕首还是属于道阎真君的。”

他说完向夏如嫣鞠了一躬:“幻云扇在此,弟子就不打扰真君了。”

没有得到断海,夏如嫣对幻云扇一下子就没了兴趣,她回到屋内,随手将幻云扇丢到桌上,满脸失望的表情。

九渊正在打坐,闻声眼眸半抬,开口道:“你不是很想要这把扇子?”

“之前想要。”

夏如嫣兴趣缺缺地说:“现在我最想要的是那把断海。”

她忍不住抱怨:“既然不出售,为何要拿出来勾人?真是叫人生气!”

她在屋子里气呼呼地走了两圈,九渊一直看着她,半晌问:“那把匕首有这么好?”

“就是好。”

夏如嫣双手叉腰:“我一拿到手就觉得哪哪都合心意,就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她忽地看向九渊:“你说我去太梧宗,请道阎真君割爱,他会答应么?”

九渊眼皮一跳:“不是说道阎真君正在闭关?”

“那我可以等他出关。”

夏如嫣叹气:“真想要那把匕首啊——”

没得到断海,她一下午兴致都不高,直到墨衍来请她去器宗款待宾客的晚宴,她也表现得有些没精打采。

晚宴气氛融洽,宾客们都在进行友好交流,唯有夏如嫣提不起兴致,周意之和墨衍轮流来找她说了好几回话,她倒是跟周意之打听了道阎真君的消息,得知他果然在闭关,一时更加不开心了。

这时五堂主忽然道:“阁主,那边好像是青炼真人,不如您过去找他谈谈?”

夏如嫣精神一振,果然瞧见会场角落坐着个年轻男人,他沉默不语,整个人没什么存在感,只顾埋头喝酒。

她拎着裙摆走过去,九渊眯了眯眼,目光跟随着她,就见夏如嫣与青炼真人说了几句话,青炼真人摇摇头,她脸上再次露出失望之色。

等晚宴结束,夏如嫣回到小院儿,正为没得到断海而唉声叹气,九渊看她这副模样,刚想说点什么,外头就来了个器宗弟子,将一只木盒奉上。

“真君,这是青炼真人让弟子送来的,还请真君收下。”

夏如嫣接过木盒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断海,她露出吃惊的神色,问那弟子:

“青炼真人为何会送这个给我?”

弟子摇头:“弟子不知,真人只让弟子送给真君,旁的一句没提。”

说完弟子就告辞离开了,夏如嫣将断海捧在手里,惊喜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何会改变主意?莫非……”

她摸了摸匕首:“莫非是被我的美貌打动了?”

旁边九渊平静的表情顿时一黑,这个女人,果然脸皮忒厚了!

与此同时,器宗平乐峰。

青炼真人看着手里的传音鹤,脸上也是一副纳闷的表情。

道阎真君不是在闭关么?怎会特地发传音鹤给他,要他把断海送给千机阁阁主?

想不透,真是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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