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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莲穿着一身京友禅金通花纹和服,相当正式,底色是暗红,上面大片大片的团花如在眼前,更显得他皮肤白皙。灯光描出他的轮廓,美人皮如细灯掩映着绢,他现出的表情也忽明忽暗。

像一只吸人精气的艳鬼。

黑泽崎就这样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十分冷静地道:“怎么了?”

矢莲坐在那儿,静静看他。

黑泽崎能感到打量,他刚洗了手,此时不自觉揉搓了一下指腹,走过去,衣摆的空气都带起了年轻男人带着律动荷尔蒙的味道,“嗯?”

“……”

矢莲就这样顺着他靠近的身形抬起眼。气氛一触即燃,视线相交之时,他温柔地启唇。

“我的一件衣服不见了。是件藕色的……肚兜。”

伸出手贴上黑泽崎的胸膛。掌心有力的肌肉,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加僵硬。

“大公子,”他侧过脸,微微一笑,“你见过吗?”

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却因为太多而显得缠在了一起。柔软红润的嘴唇微开,那股氤氲的感觉,突然再一次飘了上来,萦绕在他们之间。

“我拿的。”黑泽崎说。

他丝毫不觉得羞惭,似乎欲望是最自然之事。只是滚烫的眼神出卖了他。他们凑得这么近,仿佛交媾前奏。他握住矢莲的手,往上带。矢莲笑了一声,指甲放下的时候,若有若无地在他喉结上划了一下。

“矢莲,”黑泽崎倏然重新捉住他的手指,漠然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换句话说,”他突兀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想做什么的,对吧。”

他的皮肤温度很高。

幽深眸子低眼看来,在这么近的地方,里面那抹墨蓝色更为明显,原来从来俯视倨傲的一双眼睛,这样看人的时候,也简直像最深的海一样深邃。

矢莲若无其事地转开脸,沉思似的望着一线门缝外昏暗的寂夜。

“这是我给你留出的空间,”他用细沙糖般的音调说,“那张床不可以,那张塌你嫌脏,这里,留给你。”

黑泽崎说:“这里?”

除了一榻一灯一架屏风,似乎什么都装不下的小和室。精美又逼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呢?”

“我是一个婊子,”矢莲平静地说,“生来就是为了让你失望。”

他掀起裙子,垂下眼。

“你知道我有什么吗?”美人微笑说,笑容像夜风中的蜡烛,好像很容易就灭掉了。

“在成为我母亲的路上,你多了一根阴茎?”黑泽崎说,挑起眉毛,他的声音微哑。

矢莲脸上浮现一种若有所思,似乎觉得很有趣。

“不是这个啦。”然后他说。

黑泽崎凝视他,征兆般的灵感在他心脏上电流般的抚摸了一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探到了他垂着的手心,戳了戳他。

低头,黑泽崎不敢置信地拧住眉头。像做梦一样,他的视网膜出现了一个东西。

这是一根成年男人大拇指和食指做一个圈能差不多圈住的触手。像是活物一样,他被它打招呼似的碰了碰。

那根东西正在缓缓蠕动着,通体纯黑色,十分幽寂,但又泛着五彩缤纷的冷调反光,就好像上面有鳞片似的。像真正的蛇一样,慢慢动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就好像里面有神经在支撑它。

他第一反应这是真的蛇。

然后他意识到了,这是一根内置的义肢。

“这是我的尾巴。”矢莲用一只手按着掀开的裙摆,将美丽的脸凑近,对他小声说。

“我要养它的。”

这是从他幽深暗的裙摆里钻出来的,裙摆中,除了它,其他都看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黑泽崎觉得空气都瞬间变得炙热而粘稠。他无法呼吸。就好像有个超声波段下降到了空间里。

他一把抓住它。力道之大,他的手背泛出青筋,这是一种纯粹出于好奇和惊悸的一抓,像孩子一样的本能。那根尾巴不动了,颤抖了一下。

只有上手,他才确定,这是钢铁合金加工的产物,大概来自他们的家族企业八方集团。矢莲不是真正的蛇显出原形了——但它触感十分光滑柔腻,像真正的皮肤一样。

他深呼吸了一下,这口气里有如释重负的元素。

“哪来的。”他沉声说道,眼睛无法从上面挪开。尾巴任由他抚摸着,这太美了,加深了矢莲的美,阴鸷又迷人,几乎像一条真正的黑王蛇,他突然意识到了,矢莲走路不稳的原因,除了他是穴奴之外,还有它。

黑泽昴居然会给矢莲——他的正室妻子用上这种技术,这很不可思议。倒不是说一般情况下会有什么副作用,只是八方集团虽然在做着这个世界上最前沿的高科技研究,但是掌有它的家族几乎是旧时代最保守的存在。特别是他的父亲,有痛批财阀们的媒体形容他是“封建大家长”之类的措辞。

而这像超前的时尚。二十五年前一个摇滚明星公开宣称自己把双腿换成义肢的时候——只是因为装饰,而并不是出于病理和生理的需要——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时至今日,哪怕在这个自由、堕落、多元的年代,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它。

“大公子好像不是很惊讶啊。”

没有别人那么惊讶。

矢莲半倚在床边,看着他,灯光让他眼底有晕染开的笑意,也让他凝脂般的肤色打上了暧昧的光影边缘。似乎看得不太清。

“我什么没见过?”这是事实。黑泽崎反问,高大身体的阴影叠到矢莲身上,“你觉得我会恶心还是吓到?”

“哈…”矢莲笑,就这样支着胳膊,似乎又美丽又虚弱地道,“这是家主的恩典。”

“你生病了?还是他的情趣?”

“12%的机械而已,”矢莲避开话题,“怎么——大公子也是保守派,觉得这并不自然?”

有些社会组织像仇视整容变性那样反对人类植入义肢,经常游行,鼓动人们一起抵抗。大都是一些宗教人士,他们也是八方集团在舆论上最大的敌人。

“不是。”黑泽崎摇了摇头,眼睛没有办法从那截缓慢晃动的尾巴上面离开。

矢莲他还是怀揣着肉欲的大活人。不是后现代主义那些装填钢筋水泥的锁骨菩萨,是一樽肉观音。

他鲜活的美丽几乎扑面而出,几乎心惊肉跳。

矢莲坐正了一些。

“你闻到花香了吗?还是花快腐烂时的浓郁气息?”矢莲柔声说。

黑泽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在矢莲放大的瞳仁里,他选择主动出击,“所以,你的那里,是核辐射,还是自己为黑泽昴做的手术?”

“这个以后再说好不好?”

他的继母动了一下。

“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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