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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进去宣旨。

也许是一路辛劳,王内监体重掉了不少,也许是丘神勣下盘稳。总之王内监没有把人撞出去,自己反而踉跄几步,眼睁睁看着丘神勣进去。

金吾卫跟在丘神勣后面涌入宅中,又将王内监挤到一边。

“走,咱们赶紧进去!”王内监尖声道:“让金吾卫看看,咱们羽林军不比他们差。”

疲惫的羽林军先被王内监的窘态逗得发笑,听到王内监说的后面一句话,立马打起精神,想要给金吾卫点颜色看看。

一路上,这队羽林军一边追一边骂金吾卫跑得像投胎似的,单方面表示和金吾卫结了大仇,而且是不共戴天的那种仇。

张校尉扶起王内监,学着丘神勣绷着脸,带着整理好仪容的羽林军朝宅子里面走。

丘神勣带来的指令是将李贤监管起来。待他宣读完,内监得意地瞄了眼,迈着八字步对着一脸颓然的李贤,满脸陪笑道:“……李庶人接旨。”

“微臣……接旨。”李贤的双眼里仿佛失去了光点。

“天后手谕,李庶人你自己好生看吧。”王内监将一封信双手递到李贤的手中。

李贤跪下,双手高举,掌心向上,一封平平整整的信落在上面。信封上遒劲秀逸的字体写着“子贤启”。

王内监和善地扶起李贤,道:“李……六郎,天后对你说的话都在信中。永丰殿下来之前还叮嘱我,让郎君你呀,多注意身体来着。”李贤慢了半拍似的道了一声谢。

王内监办完事,看向丘神勣,弹了弹袖子说道:“丘将军,你旨意也颁了,咱们一起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丘神勣平淡道:“不牢内监忧心,我的事情尚未办完,你要是有事就先请回去。”

王内监假笑道:“是吗?可巧了,我的事情也没办完,到时咱们一起回去。”

丘神勣:“请便。”

王内监哼了一声,紧盯着丘神勣,丘神勣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而且又派了两个羽林军护卫李贤的门前。

王内监今年五十多岁,自幼生长在宫廷,对人性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了七八分。

丘将军行事酷烈,不惧权贵,天后让他来处理废太子的事情,怕是对这个儿子极为忌惮,从严处置李贤。

而他这群人能来,不是因为永丰殿下的说情,而是因为天后对李贤尚存母子之情。

丘神勣和王内监仿佛就像武媚娘脑中的两个小人,丘神勣是黑色的小人,主张要威逼李贤,毁其心志;王内监则是白色的小人,只是将李贤禁锢,省得他为自己找麻烦即可。

这是王内监一路上琢磨出来的事情,他心中疑惑,天后是想留废太子呢,还是想逼废太子死呢。

到了李贤宅,他还未得到答案。或许现在选择的权利已经到了李贤的手上。

他想活便活,想死就能死。

李贤会怎么想呢?

李贤回到屋内,双手颤颤抖抖拆开信,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展开读了起来。信写得极为简洁流畅,但李贤却脸色惨白,几欲摔倒。

“孝经”两个字又一次如晴天霹雳在李贤头顶炸开。

难道不顺从你,就是不孝吗?李贤的双眼瞬间门充满了泪水,喉咙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榻前,抬起头强忍悲恸。阿耶……他的阿耶已经去世了……

黑暗一点点吞噬了落日,统治了这片广袤的土地。乌云助纣为虐,又遮住了天幕上唯一的光源——星辰。

三月底,贞观殿。

“什么贤儿自缢身亡?”武婧儿轰地一下站起来,道:“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没赶上?”

第104章 . 圣母神皇 显福门举哀

“怎么人就没了呢?”武婧儿喃喃道, 眼睛一片茫然。

“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武媚娘冷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堂下跪着丘神勣、王内监和张校尉。武媚娘的声音让王内监和张校尉心肝发颤,倒是一旁的丘神勣先出声将事情不偏不颇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 丘神勣被王内监盯住后,他也派了两名金吾卫守在屋门口。丘神勣性格冷酷, 在他看来,废太子李贤比废帝李显更加具有危险性。

李贤在当太子之时就激烈地反对天后, 而且才学和处事的美名远扬, 受到朝野和天皇的一致称赞。

但废帝李显则不同,废帝一事展露了他的昏庸无能、任人唯亲以及刚愎自用。

相比之下,才华横溢具有反叛精神的李贤更容易凝聚起反武势力。

当年,尉迟敬德敢射杀齐王李元吉, 他丘神勣就能逼杀废太子李贤。

只可惜来了搅局的人, 丘神勣头天晚上正想着如何支开王内监和羽林军, 次日一早竟然得到了好消息。

废太子李贤昨晚自缢身亡!

天亮之后,羽林军敲门发现屋里无人应答,就破门而入, 一进去抬头就见李贤吊在房梁上。胡凳倒在铺了冬被的地上, 故而没有发出声音惊醒外面守门的人。

丘神勣说完,王内监又补充了几句。他不仅脸上苦,心里更苦。差事办砸了,逼杀太子李贤的罪名就要落在他们身上了,果然永丰殿下的恩情不是那么好拿的。

“怎么会这样?”武婧儿的心仿佛被捏碎揉烂。是她让天后写的那封信逼杀了李贤吗?

想着想着,武婧儿的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心中又疼又悔。

“你们下去吧。”武媚娘的声音不辨喜怒。

武婧儿抬头看去,只见武媚娘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

武媚娘她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恨和痛。

丘神勣等三人下去后, 武婧儿向武媚娘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没想到那封信逼死了贤儿……如果……”

武媚娘仰着头,喉咙几乎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声音嘶哑,道:“这事与你无关。他是拿着他自己的命与我抗争啊。”

武媚娘用手捶着胸口,气得语不成调:“他的脾气为什么这么犟?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武婧儿在一旁低头垂泪,她想不明白以李贤的聪慧难道就不明白武媚娘的意思吗?

为什么要选择死亡?

武媚娘缓了一会儿,眉眼重新变得坚毅起来,她看向武婧儿道:“你心情不好去偏殿休息吧。”

武婧儿闻言起身,身子却晃了下,忙扶住一旁的柱子才站稳了身体。临走之前,武婧儿回头看了眼武媚娘,只见她神色一如从前,但身上添了几分沉重。

武婧儿离开后,武媚娘缓缓坐下,狠狠拍了几下桌案,手掌变得通红。她咬牙切齿道:“李贤,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够,还没有还够……”

武媚娘的手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她想起了李贤出生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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