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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这样还是不够。

贺承嗣喝过洋墨水,见识过大天地,骨子里有些傲气,受不了从小便没人待见的弟弟压他一头,觉得这是自己的屈辱,这时候人渣就想起来没出国时认识的朋友,也就是原主。

他再不济也有一副好面孔,以前也是天之骄子,风头无两,回国后又经常在报纸上讽刺旧社会,引得不少学生追捧,明知道原主喜欢他多年,还装作不知情,去找原主借钱借人。

古时候江南一带几乎家家养蚕,户户会刺绣,南边的丝绸工艺和绣技是北方比不了的,原主家在江南有秀场,养着手艺出色的绣娘,虽然那时机器做的洋布价格便宜成品又好,导致洋布洋沙畅销,本土布不太好买,但原主家硬生生靠着一手精美华丽的苏绣在洋布的市场站稳脚跟。

原主不知道贺承嗣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个年代,他没报什么幻想,自以为这件事被自己藏的很好,贺承嗣去找他的时候赶上他父母刚刚双亡,他年纪也小,被装模作样的贺承嗣一安慰,便把钱借给他周转。

过了几年,贺家靠着南边的布料和绣艺挺了过去,甚至更上一层楼,还不等原主提起偿还,尝到了甜头的贺承嗣便舍不得放手了,说要娶他进门。

原主本来就喜欢他,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两年前嫁了进来,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不过原主嫁过来后的日子,让闻玉书形容,那就是贺家母子软饭硬吃,头一年还装一装样子,后来更是装都不装了,嫌弃他这位男妻丢人现眼。

可笑的是他们母子费尽心思,贺雪风和贺巡却根本看不上贺家的家底,压根儿就不打算争。

贺老太太着实没想到老二这么不给她这个娘面子,被他轻飘飘几句话怼的一肚子火气,喝了半碗燕窝消消气,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而且再让他带着一帮浑身血气的兵站在自己屋里,自己早晚要被这不孝子气死。

“行了,人也看过了,我这当娘的这么多年就求你这么一次,你也不同意,就别在这惹我烦心了。”

她拿腔拿调的暗指贺雪风不孝,这话闻玉书都能听出来,屋里的这些个丫鬟们自然也能,他像是猜到了老太太是为了他的丈夫才如此说,尴尬的瞧了贺雪风一眼,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歉意。

贺雪风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反而站起来,戴上军帽,笑着和老太太道。

“行,那就听老太太的,我去看看我那位好大哥……在干什么呢。”

说着,他黑眸移到闻玉书身上,笑了:“小嫂子,给我带个路?”

闻玉书怔了一下,对男主不给老太太面子一阵暗爽,表面摆出没想到贺雪风能给他好脸的模样,轻轻哎了一声,偏头和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在老太太愤怒的视线中带着小叔子走了。

老太太怕冷,屋里烧得热,燥得让人心烦,一出去,夹杂着雨水的清晰空气扑面而来,吹来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贺雪峰眉头稍缓。

雨水淅淅沥沥像是不会停了,路面被洇成了深色,闻玉书在雨中打上一把青纸伞,见贺雪风没什么遮挡,就这么立在雨中,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忙将自己的伞递给他。

“二爷,打着伞走吧。”

贺雪风笑了一下,他看不上贺承嗣,对于他的男妻也只是逗弄居多:“哦?就这一把伞,我打了,嫂子怎么办?和我共撑一把?”

闻玉书秀气眉眼弯弯,好脾气地说:“不了,二爷。”

贺雪风目光惊讶地落在他脸上,唇角含着笑,说出的话让跟着闻玉书的丫鬟冷汗津津:“对我这么好啊,小嫂子。”

闻玉书轻声:“应该的。”

贺雪风看着他,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觉得有趣,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真把自己当他嫂子了,不过他这男嫂子说起话来到真有几分本事,这一声二爷叫的,他听了骨头都软。

“行了,打着伞吧,小嫂子,你这小身子骨要是淋了一场雨,病了,大哥该怪罪弟弟了。”

男人语调轻慢地说着这话,可从哪儿都找不出来怕贺承嗣怪罪的意思。

闻玉书只好不再推脱,打着伞,和他一起去了正堂。

——

贺雪风几人进了正堂,带着浑身的冷气,闻玉书忙让丫鬟拿了几杯热茶和干净的帕子,给他们分了分。

坐在正厅没一会,外头突然传来男女争吵声,最后一个女音委屈地啜泣,喊了声贺舅舅,愤怒说话的男人一下哑了,又叹着气,好声好气的哄。

贺雪风听出来了哄人的是他的好大哥,眉梢一挑,手中拿着的茶盏哒地一声合上,淡淡地撇了一眼主位上垂着眸,一言不发的“嫂子”。

那一对男女也进门了。

贺家人长得都好,人渣贺承嗣也不差,他结婚生子的早,如今年纪不到四十,受过新式的西方教育,一身优雅的西装,金丝眼镜气场非凡,口袋里插着钢笔,闻玉书用俩字进行总结。

装逼。

女的呢年纪不大,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老太太拐着十八个弯的亲戚,从前也是官家小姐,现在成了落魄千金,在贺家呆了好几年。

虽是寄人篱下,但季凡柔穿的却是一身时髦的洋装,手腕上戴着剔透的白玉镯子,模样甜美,此时红着眼眶,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二人一进来才发现正堂有人,纷纷愣了愣。

贺雪风一身褐色军装,坐在包着锦缎面的民国风宽椅中,唇角浮现着淡淡笑意,懒洋洋地打量他们,黑眸光明正大装着看戏的意思,他身后还站着同样穿着军装的副官和兵,很是威武。

季凡柔好像对贺雪风很好奇,看了他许久,眼睛眨了眨:“舅舅,这位军长是谁啊。”

被弟弟看见自己和别的女人调情,还是当着名义上妻子的面,贺承嗣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摆出兄长的谱:

“回来了。”

他给季凡柔介绍:“这是贺雪风,你该叫二舅舅。”

贺承嗣有话和他这位弟弟说,季凡柔在这不合适,他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道:

“你先回去。”

季凡柔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听话的哦了一声。

她走后,闻玉书也起身,温声:“二爷舟车劳顿,今天又淋了雨,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加一道驱寒的热汤。”

贺承嗣没放心上地点了点头。

贺雪风瞧着闻玉书离开的背影,悠闲地将杯盖点在白瓷茶杯上,开口:“小嫂子这么贤惠,大哥好福气。”

贺承嗣皱了皱眉,以为他在故意恶心自己,一时冲动,冷笑着:“封建,保守,枯燥乏味,这样的人,怕是只有二弟才喜欢。”

杯盖“哒”地一声,完全合上,贺雪风脊背倚向后面,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他身后的副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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