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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似乎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他端着茶杯,掀开了眼皮。

“殷大人这是刚忙完?”这人说起话来也带着一股子阴柔劲儿。

殷修贤摘下肩上的披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私自出宫,你好大的胆子!”

“放心,小皇帝睡了,我来见你,是想知道你究竟要等到何时在动手。”

奉笔太监汪德佑将茶杯放到一边,眸色阴鸷,语气阴森森地:“小皇帝年纪越来越大了,又有他舅舅,对你我二人可谓恨之入骨,要让他成长起来,掌了权,焉能有我们活命之时?”

殷修贤皱着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奉笔太监哼了一声,阴阳怪气:“什么意思,殷大人难道不知?今日你侄子的事就被小皇帝交给了江言卿来办,那厮可断不会手下留情!”

殷修贤疲惫的捏了捏鼻梁,不可否认太监说的没错,谁能想到已经落魄的侯府最后竟杀出一个戚韵,小皇帝有了依仗,纵使再年幼不经事,也终会有成长起来的一天,但谋逆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想踏上这条冒天下大不为,令人唾弃的路。

他负手而立在窗前,沉默了许久,苍老道:“让我再想想。”

……

江府,书房灯火通明,几个幕僚刚从书房离开,桌上还摆着茶盏,江言卿和戚韵谈着事。

“我叫人将弹劾殷僖的折子递到御前,却没等到音讯,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被人拦下了。”

江言卿倚在太师椅中,用茶杯盖拂了拂茶叶:“能做到同时遮住皇帝耳目的,除了内阁首辅殷修贤,怕是只有司礼监的奉笔太监,汪德佑。”

戚韵闻言,思索片刻:“汪德佑掌控司礼监,东厂。内阁送上去的票拟也要他来代皇上批红,殷修贤行事谨慎……,那我们就从这位奉笔太监身上下手吧,他日日跟着皇上,也方便我们运作。”

江言卿也是这么想的:“说起来还有一件怪事,殷僖来皇城后经常游走于各大赌庄和画舫,和一帮狐朋狗友金迷纸醉,按理说已经没银钱了,可跟溪平侯之孙见了一面,突然出手阔绰,没多久,溪平侯之孙也当了一个小官。”

“你是说……卖官?他胆子这么大?”戚韵皱了皱眉。

江言卿一笑:“怕是如此了,更奇怪的是这件事殷修贤好像不知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殷党的人为了讨好上司的侄子自作主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而且……戚二,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

戚韵眸色微微一暗。

是很巧。

“……按往年来看,殷僖早就该回南边了,天高皇帝远,他殷家可是土皇帝,今年是为了他们家和闻玉书的亲事才留到现在。”

江言卿手肘撑在扶手上,支撑着侧脸,狭长凤眸一弯:

“我们这位闻大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刑部大牢悄无声息地迎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一盏油灯幽幽亮着,牢房门上的锁哗啦一声,里面坐在破旧草席上的张津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披着披风走进来的二人。

他连忙对二人拱了拱手:“阁老,大将军,恕张津不能起身行礼了。”

戚韵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江言卿冲着张津笑了下:“张大人不必多礼,在牢中可还好。”

张津脸上还带着伤,咧了咧嘴:“好,都好,张津一介罪臣,还要多谢阁老多加照顾,让人送来的伤药,吃食。”

“谢就不必了,”江言卿和戚韵是背着人来的,不能多留,他问:“张大人可否告诉我,灾粮的事是那位高人在背后指点了你,让你逃过一劫?”

张津一愣,有些犹豫。

江言卿一直观察他的表情,一看他这幅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他轻声:“是不是闻大人?你放心,你是我的下属,他帮了你,我也不会忘恩负义,将这事告诉殷修贤那奸臣。”

见上司都猜出来了,张津只好拱手:“是闻大人,恕臣没将此事告知阁老,但闻大人冒着被殷修贤那奸臣发现的风险帮了臣,也帮了南边千千万万的灾民,臣不能让他身陷囹圄。”

江言卿只叹:“你放心。”

二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刑部大牢。

……

殷僖之事被查了没几日,殷修贤在中运作了一番,将那女子名声抹黑,本以为万无一失了,可没想到江言卿在大殿上竟说的是殷僖卖官给溪平侯之孙之事,一直波澜不惊的殷修贤猛的抬起头,惊愕的看向江言卿。

朝堂上风云变色,江言卿站在大殿中间,溪平侯之孙的证词被他念出来的那一刻,吏部侍郎扑通跪在地上,冷汗淋漓。

六部中坐在吏部尚书之位的是殷修贤,但殷修贤年岁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今年才将吏部的权利交给了闻玉书管,吏部侍郎自然不服气,暗中和闻玉书斗,想要取代他,碰巧前几天首辅的子侄来找他想给朋友安排一个小官的职位,他为了讨好对方,便欣然同意,谁想到最后竟害了自己。吏部侍郎咬了咬牙磕头说不关首辅的事,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可这话说的他自己怕是都不信了。

今日朝堂上几个殷党的官员接连被贬,抓进大牢,进了江言卿的地方,不吐出些什么是不可能的,可一旦吐出什么,等待他们的怕是只有一死,殷修贤也因卖官鬻爵被小皇帝斥责。

殷修贤面色微沉,他把握朝野这么多年,竟被个稚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面上便不太好看了,不等小皇帝说完,他便跪在地上,说自己年纪大了,恳求陛下恩准他告老还乡,他这么一说,几个殷党的官员立马出来求情。

“陛下,万万不可,殷阁老为我朝鞠躬尽瘁数十载,乃朝中柱石,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林大人所言甚是,请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

皇极殿的金砖上跪着几个官员,其中一位便是历经两朝帝王的老臣殷修贤。

闻玉书神色平静地垂下眸,心想殷修贤在朝为官多年,根基颇深,一些小事奈何不了他,他抬眸看了一眼小皇帝。

年仅十岁的小皇帝没有他们这么好的定力,气得脸色白了红红了白,最后念在殷修贤这些年对朝廷有功的份上,只罚了俸禄,便宣退朝,拂袖离去。

跪在地上的殷修贤慢慢直起身,看着那空荡荡的龙椅,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虽然小皇帝宽恕了他,但殷党一派可谓损失惨重。

闻玉书走到他身边,站了一会儿,便听见殷修贤苍老的声音,幽幽的说。

“鸟儿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修瑾有什么不满意之处,怎么不和父亲说呢,有什么事是你我父子不能商量的。”

内阁的一切都瞒不过殷修贤,但闻玉书前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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