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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死在了残忍的弹火下。

陈清元偏头吐出一口血,他身上的军装早就被血浸透了,一呼吸都觉得心口疼,咬着牙:

“多杀几个鬼子,用他们的人头慰藉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杀!!”士兵们发出拼死的咆哮。

哒哒哒地枪声接连不断,他们死战到最后一秒,子弹没了,就捡起来战死的兄弟们身上的枪,直到自己也被打倒在,再也爬不起来。

一架轰炸机飞过头顶,扔下了一枚炸弹,地动山摇一般的震动,四周仿佛安静了。

废墟染上了大片血的痕迹,陈清元从底下爬出来,血流进了眼睛里,他一只眼睛半睁着,着看摇晃着站起来的那些士兵脸上的伤,撑着最后一口气也不肯倒下的模样,拔出腰间别着的手枪,朗声大笑:

“委屈各位陪陈某走这一遭阎王殿了,到了下面,陈某在和兄弟们赔罪!”

副官浑身的血,被一个小兵搀扶着起来,咧开一个笑:“和大帅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仅剩的几个兵喊了一声。

电影院里的氛围变了,没人在嘻嘻哈哈,眼眶泛着红。

镜头一变。

阮行之在一辆晃动的车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前面开车的司机,记忆涌入脑袋后,猛地推车门就要下车,可把阮玉泉吓了一跳。

他知道哥哥一直在找自己,不然陈清元也不会一见了他就认出了他是谁,连忙压下头顶的帽子,遮了遮眼角的伤,急忙道:

“你去哪?”

“陈清元呢?”阮行之被他拦住了,脸色难看地说:“带我去找他!”

阮玉泉不说话了,离得这么远,都能听见轰炸机的声音,想也知道陈清元凶多吉少,为了哥哥的安全,他并不想让他回去。

可阮行之打定了主意,见他不回答就要走,阮玉泉拦着他,却被他一只手抓着手腕。

他也听见了那边的轰炸声,一声一声炸的他手脚冰凉,脸色惨白的没剩下什么血色,大口喘气,颤抖地道:“我求你,让我回去。”

阮玉泉张了张嘴,看着他充满祈求的眼睛,紧紧握着自己手,颓然地松开了他。

“……好。”

车辆掉头,观众们也心生急迫。

演员的演技实在太好了,让她们忍不住代入了阮行之的心情,默念着快一点。

快一点……

大家都期盼阮行之回去能把陈清元救回去,却没想到编剧这么残忍,让阮行之亲眼目睹了陈清元被无数子弹打中身体的一幕。

“陈清元!!!”

撕心裂肺的大喊穿透出电影屏幕,四周的声音骤然一收。

敌人恨陈清元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砰砰砰地冲他开枪,一个又一个子弹打的他身上冒出血花,满身的血窟窿缓缓淌着血,他倒下去的瞬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恍惚地看向了一边。

他已经看不清了,再怎么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那一道穿着白色长衫的模糊影子,向他奔来。

好遗憾啊……

陈清元还想再看看他的脸。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电影院的音响里忽然响起一道男音哼着的垓下歌,没有任何的配乐。众人泣不成声,他们读懂了陈清元的遗憾,不停抹掉脸上的泪。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姬虞姬奈若何。”

他倒在了一片残肢废墟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执拗地不肯闭上眼睛,一直看着他的方向。

阮行之睁大了眼睛,心脏窒息一般的疼痛,疼得他痛不欲生,满脸泪地张了张嘴:“啊……啊。”却发现自己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双腿发软,几次摔倒在地,想要爬到他的身边,被阮玉泉给一把拦住。

头顶还飞着敌人的轰炸机,过了这个坡就暴露在射程了,阮玉泉不忍心,可只能大吼:

“哥!哥!你不能过去!”

阮行之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他狠了狠心砍晕了阮行之,抱走了想要爬向废墟的男人。

阮玉泉一直没回头,后面轰炸机又投下了一枚炸弹,轰隆一声,瓦砾飞溅。

1937年7月29日,北平沦陷,第二十九军副军长,132师长誓死坚守阵地,殉国。

二十九军军长陈清元,带伤率领副官,等近千名士兵,为保护百姓撤退战死,尸骨无存。

五千多名普通军人血洒北平。

血淋淋的人命变成了黑白的字,出现在了一张张报纸上,观众们看得心中抽痛。

阮行之醒来后失了声,看着那一份贴着陈清元的黑白照片,写着他尸骨无存的报纸,在弟弟的照顾下浑浑噩噩地了几日,和弟弟一起加入了通州起义官兵的队伍,过了半个月才能发出些嘶哑的声音,后又辗转进入了情报系统。

他似乎变了个人,冷漠的没有人气,这八年来,他把自己磨成了最快的刀,最锋利的剑。

观众们看着他第一次杀人,都觉得不忍心。

阮行之多嘴硬心软的一个人,染着鲜血的手还在抖,可后来,他便越来越熟练了。

他几次受伤差点撑不过去,躺在病床上恍惚地露出解脱的笑,阮玉泉跪在床边痛哭,拉着他的手说,哥我们不干了,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阮行之并未同意,他好像只有这一口气了。

十四年的腐蚀让这片大陆到处充满了战火的痕迹,满目疮痍。

惊心动魄的战鼓在1945年8月15日那天,停了下来。

1945年9月2日,一辆停泊于东京湾的美国战列舰上,日本代表向联合国投降,在各国代表的注视下,签下了投降书。

9月3日,政府下令举国庆祝,放假,并悬旗3天。

一张张茫然的脸活了过来,百姓们抱在一起痛哭,冲上街大喊着,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而梨园的一处破败小楼,也在这时被一双手给推开了。

吱嘎一声,灰尘浮在夕阳中。

阮行之瘦的吓人,长衫穿在他身上,竟都显得空荡,静静地看着荒凉萧瑟的旧地。

空荡荡的小楼许久没人进来过,风吹的落满灰的红灯笼在地上滚了一圈,桌子和瘸了腿的椅子歪倒着,戏台子上的布被扯下来一大半。

记忆中似还能听见热水倒入茶壶的声音,台上咿咿呀呀地戏腔,在这一瞬间褪色。

万物寂静,不见当年半分热闹。

阮行之关上了门,走进后面一间房间,在床板底下摸了摸,拿出来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拂走上面的灰,缓缓打开。

里面放着一套虞姬的衣服和头面。

他拿到了自己找的东西,坐在梨园后台碎了一半的镜子前,素手描眉,对镜上妆。

举国欢庆,游街呐喊,外头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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