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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老爷不好了!”

……

三更天时,玉姝忽然被窗外的雨声惊醒。

一时乌云攒聚,风起雨落,雨声不住激打着窗下的芭蕉,天阴得直如墨一般,一片濛濛水幕中,竟隐带金石之音。

玉姝不由披衣起身,推开窗屉。寒凉的夜风霎时间裹着万点雨丝儿吹将进来,其时已是初冬,白日尚好,夜间更觉凄冷,她正打了个哆嗦,外间上夜的锦瑟听到响动,掀帘子进来,忙上来阖上窗屉,嗔道:

“姑娘也真是,好好儿的,大毛衣裳也不披一件,若是着了风可怎么处?”

玉姝笑道:“哪里就这般娇弱了,我看这雨下得倒急,心里突突的。”

锦瑟道:“准是雨声惊着了,我去倒碗热热的蜜水来给姑娘。”

说着一径出去,不一时捧着一碗温热的蜜水进来,先拿大漱盂给玉姝漱了口,玉姝就着她的手喝了点子蜜水,锦瑟方服侍她睡下,因道:“姑娘快睡罢,熬了夜,当心抠了眼睛。”

玉姝却总觉心神不宁,摇头道:“我仿佛觉得有事,你若困了,自去睡。”

锦瑟笑道:“罢了,我陪姑娘说会子话好不好?”

说毕,便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下,玉姝拥被歪着,主仆二人不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方说着,只听外头嚷了起来,虽是雨声嘈杂,风声呼啸,但四处渐有人声、脚步声,一片漆黑夜色中,各房的灯烛也渐次亮起。

玉姝见了,心中越发惊疑。本就觉得仿佛有事发生,此时更加不安,忙道:“你出去看看。”

一语未了,已有婆子进来道:“老太太叫我来回姑娘一声儿,圣上驾崩了,现老太太老爷太太大爷都要入宫哭灵,请姑娘不必惊慌,安心在家里就是。”

主仆二人大吃一惊,又见这婆子已换上了素服,腰间扎着一条白色汗巾子,玉姝沉吟道:“老太太已经进宫了?”

婆子道:“是。”

她想了想,忙命众人起来,也开箱子找出平常不穿的素色衣裳,又将房中各处颜色鲜亮之物收起,忙活了大半夜,却是一夜不曾好睡。

至次早起来,姊妹们原都是如此,又见那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寒冬将至,天色晦沉。这一晚,京中不知多少人家都是彻夜未眠,一时宫中传出消息来,先帝遗旨,传位于皇太子周昶,因新帝年纪幼小,特命太后垂帘听政。

这原也是应有之义,只因先帝膝下只这一个独子,纵如今年仅五岁,皇位当然也只能给他了。

但随后又有一道旨意,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另着楚王周景宵为顾命大臣,加封摄政王,辅佐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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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璟→周景宵【doge

€无奈离别 <朱门绣户(红烧肉)|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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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离别

这楚王其人,亦是赫赫有名。

他原是武宗第七子,与先帝乃是异母兄弟,但幼时曾得先帝之母静慈太后抚养,因此二人素来手足情深。

之后先帝登基,他因着建储时立下的功勋晋封楚王,更手握重兵,拱卫京师,北伐平乱。原本权势风头一时无两,立下诸多汗马功劳,一年前,他却突然挂冠离京,从此不知所踪。

坊间早有传闻,说他是因功高盖主,以致兄弟阋墙,若不早点退步抽身,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因此,虽然他和益阳郡王一样,都是皇族近支里难得的还未婚配的青年王爷,益阳郡王炙手可热,却没哪家人敢把女儿嫁给他。

谁能料到,楚王竟还有一朝登天的时候呢?

新帝年幼不知事,所以这皇帝其实根本不是他来做,而是垂帘的太后和顾命的摄政王。恐怕先帝是怕太后坐大,以致外戚干政,方才委以楚王顾命之权,如此看来,楚王依旧深得先帝信任。

因此这道旨意一传出来,不知多少高门贵戚捶胸顿足,暗悔当初没在楚王落魄之时伸出橄榄枝。若是早早与其结姻,如今不就有了个做摄政王的女婿?更别说能借着这个新旧交替的机会捞取多少好处了。

林林总总,却都与玉姝不相干。

皇帝换了谁来做,谁又是摄政王,其重要性对她来说还不如秦母因为哭灵辛苦,不慎在丧仪上晕倒了来得大。

宫中很快传出旨意来,摄政王道:“先帝遗命,一切丧仪从简,不可因朕之丧扰天下之安。”

因此有爵人家需入朝守制者,年七十以上许在家中致祭。又在京军民男女二十七日除服,外省军民男女十三日除服,举凡音乐嫁娶,官停百日,民停一月。

如此,秦母便得以回家。众人忙忙地赶来看视,宫里又打发了太医过来,诊过一回脉后,太医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劳累了几日,方支撑不住。并无别症,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玉姝姊妹几个这才放心,三姑娘秦露笑道:“那位殿下倒是做了件好事。”

一时说笑一回,因秦母要休息,不便打扰,众人便散了,玉姝倒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摄政王也生出几分好感来,不过也是转眼丢开,因问凌波:“萧先生还没有消息?”

原来几天之前,萧璟便再没有进府来,因府里的主事之人都入了宫,一片忙乱之际众人都无暇理论,也只有玉姝记挂着罢了。

见凌波摇了摇头,她不禁忧虑,凌波宽慰道:“萧先生许是家中有事,方才绊住了,姑娘想,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拐子拐了去不成?”

一句话说得玉姝笑了起来,却是不知为何,自打那天深夜先帝驾崩,她心里总觉惴惴的,十分不安,只不好告诉旁人罢了。

方转过一道石桥,一把清油绸伞飘然而至。濛濛细雨中,天地恍惚都浸泡在一片晦沉里,但那油伞仿佛一簇青竹,伞下之人青袍潇潇,似润玉无暇,晦色之中,竟觉满眼生辉。

玉姝一时间竟痴了——不过数日未见,却恍若隔世。

萧璟走到她面前,心内有千言万语,但竟默默无言。思绪不由飘到那天深夜,御榻之前,形容枯槁的兄长紧紧攥着他的手:

“……七郎,是五哥亏欠你。从来都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欠你……”

他知道兄长已经病得很重了,却还是宽慰道:“五哥,会好起来的。叫太医进来再给五哥诊诊脉,吃了药下去就好了。”

皇帝摇摇头:“不中用……”嘴里絮絮叨叨着,只说着他们兄弟二人小时的趣事,如何调皮捣蛋惹得母亲生气,如何合起伙来作弄夫子,被发现后挨了一顿好打……

那些事,也是萧璟许久不曾回忆起来的,他改名换姓,便好像将自己过去的人生也都抛却了,楚王、周景宵……他前半生,竟从没畅快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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