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11


不也没有执意为之?”

虽说在秦烨看来,打从秦母开口的那一刻起,无疑已昭示了她的心意。不过最终她的犹豫,好歹也说明她是真疼秦煜的不是?

秦煜见状,却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因道:“你啊——我还没如何,你倒蝎蝎螫螫的起来,你放心,我如今早已想明白了。”

他是不是秦沄亲子,秦家其他人又认不认他这个小少爷,于他来说,早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他只要知道,爹爹、娘亲、哥哥、妹妹……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至于秦母,其实秦煜也能理解她,倒并不怪她。

秦母之所以要将他送到金陵,也不是不想认他,否则直接将他赶出去不就一了百了了?如今的问题,不在于他有没有秦家骨血,而在于他是不是乐氏私通所生。

若他只是个单纯的被收养的孩子,就是没有秦家血脉,亦不是什么大事。以秦母对他的疼爱,百年之后,恐怕有大半体己都还要留给他呢。

但偏偏他的身上,还有一个“野种”的名头。

只要秦煜留在京城一天,秦家就会被非议一天,世人就会永远记得秦家主母红杏出墙,庆国公不仅被元配戴了绿帽,还替奸夫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以秦母之性,又如何能忍受家族声誉遭此毁伤?当初为了不让秦家背上污人清白还不负责的名头,不也正是她逼着秦沄娶了乐氏?

所以,把秦煜远远送走,是最好的解决之策。不管他的生父究竟是谁,眼下他都不适宜再待在风波中心了。

想到此处,秦煜反倒笑了笑:“老祖宗的这个主意倒给我提了醒,我想着若去南边待几年,也不是坏事。”

秦烨忙道:“胡说什么?!你想去,爹娘还不许呢,趁早把这心收了。方才还说想明白了,我看你从头到尾都糊涂得很!”

难得他这样疾言斥责,秦煜却没有反驳,只抿嘴一笑:“罢了,回罢。”

秦烨见状,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但也不好再追问的。

几日后,京中的风波愈演愈烈。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编起了话本,说着那乐氏如何空闺难耐,如何和奸夫干柴烈火,如何产下孽种,又如何奸情败露被丈夫毒害。

虽说这些话本都假托旁人之名姓,但众人一听,如何不知说的就是秦家之事?昔日人人称羡的庆国公府,如今却似沦为笑话一般,连家中下人出门都要被指指点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失踪的邓书生和乐大少始终没有找到,包括秦家、摄政王府、刑部一干人等都在四处找寻,甚至连锦衣卫都发动了,那两人却仿佛蒸发一般,不见影踪。

因此从前还只有小部分人相信他俩是被秦家灭口了,如今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起来,乐氏私通的香艳秘闻也就传得更广了。

秦沄为证清白,只能闭门不出,任人调查,他卸下的京兆尹之职由少尹暂代。但朝上很快就有人上疏称,首善之地不可一日无主官,求朝廷尽早委任一位新的京兆尹才是。

可想而知,此事一旦成了,不说太后那边又掌握一个要职。等到秦沄终于证明清白回到朝廷时,又哪里来的一个同样重要的职缺等着他呢?

就在一片纷乱间,终于,秦煜兄弟俩打发出去查探他身世的小厮回来了。

得知身世

原来那小厮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终于找到了当年乐氏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

乐氏偷情一事败露后,她身边的人或被发卖,或随她一道被送至家庙,至今还在那里做苦役。这丫头因不是乐氏最信任的心腹,方才得以逃过一劫,被秦沄撵出去后,又被辗转卖至江南。

如今秦煜的小厮寻到她,从她口中得知许多当年之事,忙赶回来回报,彼时秦煜正在房中临帖,啪嗒一声,墨汁从笔端滴下来,在纸上洇成了一个漆黑的墨团。

他知道秦烨还在园子里习射,原本他应该通知哥哥一道去的,可不知为何,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自己去了外书房,直到半个时辰后方才出来。

此时秦烨已回房了,正满头大汗地吩咐丫头打水洗脸,因见弟弟进来,笑问道:

“方才你去哪了?桌上的字纸都摊着没收。”

秦煜笑了笑:“我瞧见外头花开得好,出去逛了会子。”说着便朝里间走,口中道,“头疼,晚饭我不吃了,你替我跟娘亲说一声儿。”

秦烨忙道:“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转头去看时,那个小小的背影已消失在了帘栊后。

这一晚,秦煜睡得很不好。

梦中所见是一片漆黑无光的大海,他坐在一条小船上,那船飘飘摇摇,朝着无边的大海深处驶去,仿佛永远也抵达不了落脚之所。

他回过头去,想看看岸边,可是出发的港口早已被浓雾密密遮蔽住了。他什么都看不见,船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秦煜呆站了许久,又慢慢地坐下来,突然惊醒时,只觉枕上已是一片湿热。

其实那个答案他早就已经有预料了,小厮的话犹在耳畔:“那丫头说,当初……当初大奶奶是先和人珠胎暗结,之后就骗大爷有了身孕……”

珠胎暗结……果然,他就是那个“胎”罢。

当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秦煜倒并没有惊讶的感觉,只是仿佛一只悬了许久的靴子终于落到了实处,竟如释重负,继而便觉心意更坚——

时至今日,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究竟有没有秦家的骨血,即便没有,爹爹、娘亲、哥哥、灿姐儿……还有老祖宗、二叔祖二叔母、姑姑们……那些也都是他最亲的亲人。

他还记得他们一家四口在大雪里打雪仗的欢喜,他还记得妹妹出生时他和哥哥带着傻气的兴奋。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老祖宗总是把他搂在腿上耐心地哄他逗他,他还记得他生病时叔母和姑姑们也都彻夜陪伴,难以成眠……

那些回忆,那些疼爱,那些感情,从来都不是假的。

那是血缘割不断的东西,那是他和这个家之间最深的羁绊。

一时外间上夜的丫头听到响动,忙揭起帐帘,因见秦煜已醒了,轻声道:

“哥儿,时辰还早呢,要不要再睡会子?”

秦煜摇了摇头:“这个时辰老祖宗也起了罢,打水来我洗脸,”顿了顿,又嘱咐道,“别吵醒大哥哥。”

丫头忙答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当下梳洗更衣毕,他出了门,只见对面秦烨的屋子房门还紧闭着,朝阳微露出一点鱼肚白,天却是阴阴的,显见要下雨了。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