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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异于毒药，哪怕可供回味的后调满是苦味与酸涩，他也能在望不到尽头的黑夜里坚持下来。
但消除记忆……
无异于宣判死刑。
他的神要收回所有情绪，视他如陌生人。
于是当陆小少爷支着下巴数到“一”这个节点，林长松压抑着愤怒与绝望开了口。
他把这次对话当作了最后一次。
所有掩藏在冰山之下的情绪随之爆发。
“陆总，您真的不知道吗？您问我为什么恨您，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得出吗？”他的头依旧垂着，右手死死抓着脖子上刻有陆容缩写的项圈，手背青筋暴起，几乎看得清每道血管，“这么多年我对您抱有的爱意，您真的一无所知吗？”
陆容撇了撇嘴，指使灾厄帮忙揉腰：“你自己强调过好多次对男的没兴趣，我怎么会想到那种地方？”
“我一开始对您确实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连青春期做那种梦都不敢梦到您的脸，直到您要我替您纾解欲望。”林长松抬起头，眼瞳深处隐隐泛起血色，“这十年间，陆总您是真的从未察觉，还是打心底里清楚……只要漠视我的所有情感需求，就能继续毫无负担地、像对待捡来的流浪狗那样接着与我相处？我太了解您了。您讨厌麻烦，而回应我又势必会带来麻烦，所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忽略。”
陆容微微一僵，气势弱了许多。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
但陆小少爷毕竟是无理也要辩三分的性子，心虚也坚决不肯承认：“不，你想的不对，我从来没把你当流浪狗。”
“如果我真是条狗也不错。”林长松闭了闭眼，带着点自嘲开口，“我不大度，您伤害了我，我就想让您感受同样的痛苦。我爱您和我恨您并不冲突，就像您对我很好，给了我新的人生，却也让我长久地……活在崩溃的临界点。”
“被我喜欢确实是件倒霉事，我知道自己是混账，也借着您的信任做了不少错事。”
“我尝试过放弃喜欢您，但我没有兴趣爱好，只有一些拿来当作筹码的特长，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人生中除了注视您，努力向您靠近外……还有什么事有意义。对我来说，退一步离开您不是海阔天空，而是跌入更深的深渊。”
“还有件事得在失忆前坦白，我没有允许那些人接近您，擅作主张在包间里碰您的那几个我已经处理了，那晚自始至终也都是我。突然说这个有点奇怪，但既然您打定主意不要我了，那么风水应该是转不到我这儿，我也该认命，放弃无谓的报复。”
“我不后悔爱您，也不后悔这么对您。”
“您看，我是个白眼狼，要是能重来一次……千万别捡我回家了。”
少年的嗓音沉稳低哑，语气是毫无起伏的平淡。
只是越压抑克制，他融进黑暗的身影就越发显得落寞伶仃。在心上人和情敌的面前展露最为丑陋真实的一面，跟亲手给自己剥皮削骨有什么区别？
疼到了极致。
也狼狈到了极致。
陆容情绪复杂地看了会儿林长松，然后伸出手，透过笼子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一点儿都不扎手。
反倒软乎乎的，像是小狗身上的绒毛。
手感不错。
而他居然就这么活生生地把一只小时候无比乖巧听话的小狗崽子逼成了折磨他时下手挺狠、折磨自己时下手更狠的狼崽，也算是……
造孽。
“你看，早点说清楚多好。”趁林长松反应过来前，陆小少爷又摸了好几把，然后嗖地一下抽回手，撤到安全距离，“你在这儿再待个几天反思一下，然后我把你放出来。到时候要是表现不好，我就立刻把你扔大街上去，知道了吗？”
第103章 质问（上）
陆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原谅了林长松，还是没有。
说一下子就没了芥蒂是不可能的，可如果继续抓着这件事掰扯，似乎又没什么意思。
林长松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他讨厌麻烦。
讨厌善后，讨厌废话，讨厌纠结来纠结去个没完。
之所以选择林长松作为灯油的供给来源，很大程度上是看中了这小朋友的寡言与冷漠，觉得将来能断得干净利索，不会节外生枝。
要是早知道养着养着会养成这种偏执又疯狂的性子，他当初或许还真不会把林长松捡回来。
可是捡都捡了，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扔了？
感觉也没必要到那一步。
毕竟陆小少爷一直都很双标。
别人是对事不对人，他是对人不对事，只要没被踩到底线，采取什么态度就主要取决于关系远近和上心程度。林长松怎么也是他这些年看着长大的，多多少少有点养宠物般的感情在。
所以……
就先这样吧。
以后看对方表现。
陆容敛起神色，漠然地最后看了眼被囚禁在笼子里的林长松，然后朝灾厄勾勾手指，跟着小黑团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处空间。
作为没心没肺的小祖宗，陆容的情绪来得快，淡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把这档子糟心事暂时抛到了脑后，转而一个人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他翘着二郎腿坐到八百年不会用上一次的书桌前，然后低下头，挨着台灯仔细端详从陆之岸房间里搜刮来的那个玻璃瓶。
很漂亮的透明瓶子，莹润剔透。
瓶身约莫一指长，下宽上窄，有一点像圆锥体，但瓶口没那么尖，像是剩了半截的沙漏瓶。
陆容琢磨了会儿一无所获，于是拔掉木塞，垂眼看向盘踞在手腕上的黑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灾厄凑近瓶口闻了下，随后嫌弃地迅速躲开：“臭烘烘的，异族的味道，应该是那只，大蝙蝠。他在休眠，有合适的血，就能复苏。”
……大蝙蝠？
陆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那个中二病晚期的奇怪亲王——长得还挺帅，但脑子不是很好使，说话也经常让人打心底感到尴尬。
简而言之，是个傻子。
而陆之岸居然把这么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弱智蝙蝠放在衣柜暗格里！
这算什么？！
暗格里没放任何一件关于他的东西，反而存了这么个玩意儿？陆之岸没失忆的时候，可完全没提过这个瓶子的事！难不成还要定期唤醒复苏，然后背着他再把酒言欢一下？
陆小少爷眯起眼，头一回对陆之岸的交际情况感到了微妙的不爽。
他哥在外面一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形象，从来不给追求者留任何幻想。尽管想当陆容嫂子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但那群人始终连陆之岸的身边都近不了半步，所以陆容一直不怎么在意，权当笑话看。
可现在……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