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前男友大齐活


回到病房中,沈琼瑛先去洗脸,几人七手八脚收拾地上的书页,唯恐刺激到她。

倒是纪兰亭突发感慨:“真想看着瑛瑛撕书啊,除了甩我耳光那次,好像就没失态过,也不知道她歇斯底里起来什么样啊,你们见过吗?”

贺璧干咳了一声,觉得这孩子多少有点缺心眼。

沈琼瑛无声无息绕到纪兰亭前面,看得他讪讪的,抽走他手里捡了半天的几十页,面无表情撕了个粉碎,又扔回地上:“看够了就慢慢捡吧。”说着转身去了料理台。

纪兰亭好一阵愣神,傻呆呆地看向另外两人:“……喂!你们有没有觉得……瑛瑛好像变得有点不大一样?”

贺璧一眼不错,盯着沈琼瑛在微波炉前忙碌的身影,心思根本没放在这边,生怕她又寻短见。

倒是周宇泽神色复杂地看着纪兰亭,旁观者清——沈琼瑛对沈隐特殊自不用说,额外也只对纪兰亭才不一样。

对沈隐,她就像热恋中的完美女友,小心翼翼在意对方眼中的自己。

对纪兰亭她却相反,就像熟稔多年的老夫老妻,浑不在意出格亲昵。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不客气的那面只对纪兰亭呈现。

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纪兰亭的真忱对她奇有安全感和吸引力。

他不是滋味地抽了抽嘴角,故意扰乱:“是啊,她对我们从来不这样……你不觉得,她把你当哥们吗?”

纪兰亭一脸晴天霹雳,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琼瑛吃着复热的汤面。

既有着鸭汤的甘甜,又有药材的香气,食材和药性使得血液回暖,驱散了刚才冰冷的空气。

纪兰亭心里存着周宇泽的话,一直不是滋味,神游天外。

贺璧想起纪兰亭也辛苦了一天,提醒他不如把医院那份盒饭吃了,又或者想吃什么,他打电话从唐宫宴订过来。

等被周宇泽推了一把,纪兰亭才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

他隐约听到了“唐宫宴”和“打包”两个词,以为他们在讨论瑛瑛吃的汤面,赶紧接话:“咦,原来是唐宫宴的餐盒啊,我说呢这么香,还挺巧也是虫草老鸭汤哈哈哈哈……”

这次被贺璧暗中碾了一脚。两只白鞋各一个重重的脚印,终于对称。

汤面确实是沈隐准备的,只不过用了唐宫宴的食盒。

唐宫宴是典型的北方菜,可没有药膳汤煲这样的做法。

沈隐下午回去时实在颓丧,贺璧不忍,变通了一下。

沈琼瑛顿了一下,继续小口小口喝汤,仿佛没听懂,吃了个精光。

贺璧舒了口气,忙转移话题:“以往我们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本想秋季换届选举时再爆出来,现在看来,早一点未必不好,毕竟涉及数亿资金的流向,能在选举中做到的事情太多,真到那时候可就被动了。”主要是瑛瑛的状态不稳定,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再能隐忍的人,也是有一个极限的,尤其当发现前路无望。

以往这些话题他们都是私下讨论,现在也不再避讳。

周宇泽附议:“没错,宁主席已经连任两届,这次选举变数不能说没有。如果知道杨派动作频频,恐怕会手起刀落杀鸡儆猴。”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推动沈瑾瑜当那只鸡。

说回正事,纪兰亭也一扫刚才的“不靠谱”:“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还是像前两次去买通媒体?”

贺璧有些意味深长:“不,这次反而要低调,既不能靠媒体推波助澜,也不能从我们经手。”

事关政治博弈,通过媒体施压是愚蠢的做法。他们只负责把事捅上去,至于要不要曝光,那就看上面想不想借题发挥。

周宇泽目光闪了闪,显然跟他想到了一处:“……市精神病院那几个?”

贺璧颔首:“换出来一个就好。”太多就显得刻意。

纪兰亭想了想:“圣心跟市精神病院当初有合作,算有交集,说起来还是宁医生当初的项目,他搞到一半被沈瑾瑜刁难,就转回了亓东师大的心理实验室。”就是不知道宁睿什么时候回来。

贺璧看了看表:“六点半了,他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宁睿下午三点多才到,本想直接来医院,但那时沈琼瑛还未醒来,贺璧认为沈隐可能也出现了心理问题而不自知,就拜托他去谈谈。

虽然谈话双方心知肚明,这场“心理辅导”毫无必要。只不过宁睿也需要通过沈隐缕清来龙去脉,以及这么急被贺璧召回的真相。

周宇泽当初把这事据实转告,也不是全存了好心思,他就觉得:如果贺璧真的介意,那这俩消耗内斗一下也挺好,如果能淘汰掉一两个就更好了。反正不管谁出局都不会真的撒手不管瑛瑛。

周宇泽这么想倒是肤浅了。贺璧膈应归膈应,但他对沈瑾瑜的震惊和警戒来得更甚。

他少年时就跟沈瑾瑜打交道,撕破脸前也曾经历过狼狈为奸的蜜月期,那个时候的沈瑾瑜掩盖自己并不纯熟。而能策划到一处,两人显然也有着重叠的质素。

他那天才又邪恶的哥哥要算一个原生变态,害他自己也从此扭曲成了难以自控的变态,而沈瑾瑜本人更是个英雄不问出处的变态。

也因此,他曾经对于沈瑾瑜占有欲下掩藏的杀意有着同类般的直觉。而这样的沈瑾瑜一手炮制母子乱伦,那就意味着对方彻底泯灭人性,犹如崩盘的亡命之徒,随时杀死沈隐或沈琼瑛也有可能。

第一次亲手把瑛瑛送上他人的床,就像一个开始——是为了得到她;

时隔多年再次把瑛瑛送上沈隐的床,不能不让人联想到终结——求而不得的毁灭。

而瑛瑛也确实差点被逼疯跳楼。

不能不说,虽不知对方崩盘发疯的原因,但他始终是最了解对方的。

于是他的全副心思都集中到如何对付沈瑾瑜这个高风险疯子身上。

“宁医生在这边的话,那就好办了,他跟那边的专家很熟,”纪兰亭略一思忖:“我再动用些内部关系,假借项目之名调换一个人出来,应该可行。”他在圣心没什么权力,但托性格的福,人又阔绰嘴巴能说,到处都混得开,跟行政调度上下都很熟。

而这件事贺璧这个外地人确实不便插手。

几人共同研究着原东林厂几名工人的资料,最终目光不约而同停留在一页:

覃阿古,69年生,仝族,家庭较为清贫,为此曾偷过厂里的废钢和物料,不大不小记过一次,从此就有些愤世嫉俗。家中三女一子,幼子在市二高念高二,成绩名列前茅。

这个人之前是第一个被沈瑾瑜说动撒谎的,若是有了更大的利益,铤而走险不是难事。

何况他还有需要顾虑的幼子,显而易见重男轻女的家庭背景。

贺璧依稀记得,当初他们派人挑唆之后,此人也是第一个反水上访。

最为重要的是,作为少数民族,天然拥有舆论优势,实在妥当极了。

几人谈妥,又开始讨论沈琼瑛的去处,毕竟刚才的事心有余悸,都不再放心让她一个人。

“瑛瑛,还去我蓝港的公寓吧!我照顾你!”纪兰亭想得好,那里满满的都是当初甜蜜回忆,还有当初寄存在那里的告白礼物,也许她念旧会心软也说不定。

周宇泽的情况就比较尴尬,显然没法容留沈琼瑛,他眼神闪了闪,“我觉得还是多住几天院观察一下,身体要紧。”这样对几人相对公平。

贺璧淡定一笑,像是看出了他们的难处:“住院就算了,条件有限。还是住我那,至于你们,都是学生要好好学习,别分心。”

正僵持间,门被推开,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宁睿一眼看到了病床上过分沉默的沈琼瑛,目光里的温柔和歉意几乎要从镜片后方溢出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贺璧多年前就把沈琼瑛的治疗委托给宁睿,是知道他们熟识的,但对二人背后脱缰的暧昧却一无所知。

此时见宁睿还拿着束暖玉玫瑰,下意识蹙起了眉,又觉自己想多了。

而相反的是,随着宁睿的到来,沈琼瑛显而易见地放松了眉眼。

“鉴于瑛瑛的情况,我觉得我陪着她会比较合适。”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几位情敌,理由让人无法反驳:“你们白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不像我时间自由。”

“就宁医生吧。”沈琼瑛突然主动开口,并有些依赖地抓住他的臂弯。

宁睿也不似以往无机质的淡漠,柔和抚了抚她的发顶。

这下贺璧一脸沉闷,失声质问:“你们……”

纪兰亭和周宇泽难得目睹贺总失态,心里暗爽面露同情,异口同声:“前男友。”

贺璧脸色极其难看,如果说面对沈瑾瑜他还能淡定交锋,那现在就是完全绷不住!

如同对方作为私人医生知道他的核心秘密,他对对方亦了如指掌,无论其专业素养还是性冷淡诊断书都令人信服,他才会放心托付。而现在?就离谱!

好一个前男友——这可是他亲手引荐引狼入室的前男友!

第284章硝烟

宁睿当初离开,不是因为败给了沈瑾瑜,而是因为她选择了沈隐。

在那种情况下,他再纠缠只会徒惹反感。

作为医生他很清楚,这种懦弱中生出的勇敢对她正面而积极,他不该干预;但作为情人,他还是希望她会现实点。

于是他选择闪避,把一切交给外力。

沈瑾瑜来势汹汹,他尚且讨不了好,作为未成年人的沈隐更不会有好结果。

但没想到会这么极端,甚至波及到了沈琼瑛。这让他后悔不迭。

他其实应该预料到的,只不过当时太失望,也有些负气,不愿去想得周全罢了。

比起她心灰意冷想要放弃生命,她选择谁倒是无足轻重了。

万幸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其实,你们都不用这么担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她坦然地看着宁睿,看起来真的想通了。

“瑛瑛,我真的很想你,”他深深拥抱她,平复着后怕和悔意:“你就当我需要你的陪伴,好过一个人无所事事。”如今他也想开了,只要她安好,他不能说别无所求,但至少能做到别无强求。

她垂下眼眸:“听说你下午跟他谈过……他还好么?”

宁睿斟酌着语句:“看起来很自责。”实际上相当颓废,完全失去了往日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见她目露关切,他沉吟了一下:“如果你亲自去谈,他可能会好一些。”

沈瑾瑜再恶劣,也摧毁不了沈隐;唯一能击溃沈隐的,只有沈琼瑛。

她指尖扎进手心,声音低不可闻:“我……再想想吧。”

沈瑾瑜是她和他之间越不过的障碍。只要沈瑾瑜还在,他们之间任何甜蜜都会像是偷来的一样,随时会陷入僵局,甚至沦为阴影。

她身心俱疲,不想再重复这个过程。

一场春雨过去,气温转暖,冬去春来,一切都散发着蓬勃生机。

在这大半个月里,她过着异常平淡的日子,每天规律作息,和宁睿切磋烹饪,还去书吧操持生意。

她甚至又上手了几种新的料理,再次带火了书吧的全日会员卡。

原本自装修后因为老板总是消失不见、而正经起来的书吧,又开始出现好奇来探店的学生和白领。

偶尔还有追求者,她也就笑笑,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宁睿适时担当起护花使者的职责,打烊后接她到处享受生活,还督促她写作新的题材,他们吃遍了好吃的,又打卡各种音乐会,还体验了一次出海捕鱼。

中途约见了佩仪两次,她在港口园区的项目非常顺利。沈琼瑛见面本来是怕她又被沈瑾瑜为难,但恰恰相反,不仅没有陷阱,当初在招商酒会上沈瑾瑜透露出的政策优惠,真的有意无意给到了姜佩仪,天天食品已经抓住机遇,在园区建起了跟云粮合资的外贸公司,前景光明。

只没想到佩仪竟然意外怀孕,对此似乎也不怎么排斥。沈琼瑛问了两句,她竟也说不清孩子到底是谁的。

因为不肯做早孕亲子鉴定,他们夫妻转暖的关系又陷入了僵局。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姜佩仪那种明艳张扬褪去了泰半,看起来柔和散漫许多。

姜佩仪的意思根本不在乎父亲是谁,生下来继续姓姜就ok,至于以后生不生就随缘。而钱潮却非常在意。

沈琼瑛自己的事情都一团乱,哪里给得了姜佩仪建议?因此也无从劝起。

好在姜佩仪主意正,也只是倾诉而已。

倒是临分别前,姜佩仪突然问起了沈隐,沈琼瑛一愣,才发现在自己拖延症般的“忘记”下,已经这么久不曾联系了。

心里一酸,差点忍不住泪崩,支支吾吾别过了闺蜜,回到家时宁睿正在厨房炒意面,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在书吧的某个夜晚,小隐给她做醒酒汤。

酸酸甜甜的滋味,她永远不会忘记。

决堤的思念几经按捺,终归化作了极其官方的短信:

——你好好学习,之前的事不怪你,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听说你已经获得明珠大学的降分录取,望你分清主次不要分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理会那个人,哪怕他拿我来威胁你。

意识到自己的口吻过于家长,她又补发了一条:

——妈妈答应你,只要一切顺利,我们一起去明珠市,从新开始。

倒也不算是画饼,她想,半年后,她大概也能真正走出来。

沈隐盯着那寥寥几行不知看了多少遍,这才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

心中一阵复苏的悸动,紧接着怅然失神。

原本她该叫他宝宝的,原本她该对他亲昵些。

无形的隔阂令他倍感无力。

听说她差点出事,他险些憋疯,多想回家拥抱她,却也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过敏源”。

想到这,他又有些释然——只要她还好好的,他绝不会败给时间!

——好。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从新开始!

他放空大脑,在夜色中规划着有她的种种未来,直想到每一个细胞都喜悦,这才静下心来投入题海。

他原本成绩就厉害,即使考入亓东大学也十拿九稳。没人能理解他从“学神”变“卷王”的全力以赴。

只因为这是唯一的路,不容有失。以他往日的骄傲,自主招生降分录取这种事他是不屑去争的,但现在哪怕画蛇添足,他也要做到最好。

沈瑾瑜分散了他太多精力,他输不起。

沈琼瑛这边平淡充实岁月静好,并不怎么上网,却不知道网路上的娱乐版已经沸反盈天。

一条视后梁双燕被举报偷税漏税的报道引爆了整个娱乐圈,据悉不仅是梁本人被爆出深度税务问题,旗下数名艺人还被指控收受天价薪酬。

其在云台的工作室陷入了风口浪尖,迎来了上头特别成立的税务稽查组。

至于为什么不是交给本地税务,而是避嫌式指派,一方面是因为涉案税金巨大,另一方面,还要跟梁双燕的一则花边新闻有关。

起因是梁双燕的事业粉头突然脱粉回踩,发表了一篇声情并茂的愤慨声讨,爆料说这么多年欣赏她的独立自爱,却没想到被欺骗了,原来标榜女强典范的梁双燕不过是朵交际花——

既是云台市某高官的情妇,有酒店出双入对视频为证;又和南洋外贸公司的某富二代过从甚密,有酒局坐腿照为证。

原本团队悄无声息赎回资料,只跟粉头们口头打了招呼,约定万一还有遗漏该怎么公关。但这个元老大概眼里容不下砂子,不知从哪搞到了那些照片,竟然因爱生恨选择公开。

这爆料远比不上偷税漏税严重,却因其娱乐性激起了吃瓜狂潮。

而当初沈瑾瑜被人高高捧起量身打造的那场全国性热身炒作,也初现弊端。

毕竟他的体貌和年纪,在这个层次的官员中可不常见。

而越是关注度高的官员,社会容错率就越低。

虽然沈瑾瑜的脸打了码,但要知道梁双燕本身就有1米7,根据视频里明显的身高差,很快就有人推测出来。

另位富二代身为亓东四公子之一,外形也不错,且不是第一次和女明星传绯闻,因此没有打码,调情意味明显。

这样两位具有国民度的男性居然同是梁双燕的入幕之宾,这消息简直像小说照进了现实里。

梁双燕“女强典范”的人设虽然翻车,却又作为“苏文女主”令人艳羡了。

外行人吃瓜看热闹,内行人却嗅出了不同的味道。

快成了精的大花栽在素人粉头手上?只有吃瓜群众才会相信这种偶然。

要知道,做到这种程度的明星,没有一个会轻易翻车,因为背后的利益链不会允许。

他们背靠资本,跟媒体也有错综复杂的脉络,往往风声还未至,就已经接到了花钱消灾的暗号。

他们道行之深,并不是一两张模棱两可的照片、或者未经证实的丑闻能轻易毁掉。

所以比梁双燕税务风波更严重的是——这事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爆出来?要知道税务问题并非个例,只不过这次涉及金额高罢了。

梁双燕近年资源极好,屡屡有传闻背靠大佬,这次被背刺却一点风都没透,这不得不让嗅觉敏锐的同行质疑——是否要变天了?

沈瑾瑜同样烦躁,虽说男未婚女未嫁,算不上出轨败德,但桃色绯闻难以洗白,往往需要三五年低调蹉跎,对升迁是有影响的。

除非他光明正大认下这个女朋友。但别说他不愿意,对方饲主也未必开心。

更不用说梁双燕陷入经济风波,躲都来不及,他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个蠢女人!当初他听从姜步青的指示,对她工作室出入账目从旁过眼,务求审计前消除隐患,他三番五次提醒对方勿露把柄,对方却膨胀轻浮,自以为是,浑然忘记小心谨慎怎么写。

而他的麻烦还不尽于此。

明面上的瓜好摘,暗地里的雷难防。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预感,那在得知被人上访至中央后,他就已经明白:梁双燕的事不过是个幌子,一切都是冲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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