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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男,不,现在开始是燕安,燕安喜笑颜开。
大包小包上来的黎汀愣住了,这是她从未在见过的喜悦笑容,她见到的女儿不是沉默就是悲伤,从不曾这样快乐过。
她本来应该这样快乐的,黎汀眼底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被她狠狠憋回去,她含笑问:“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燕安脸上的灿烂笑容慢慢收起,弯了弯唇角,像是打招呼。
黎汀猛地意识到,这么多天了,她从来没叫自己一声妈妈,突然之间悲从中来,是她做的不好,孩子才不想叫她。
“亚男,妈妈给你买了一些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黎汀讨好一般举起手里的购物袋。
燕安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自在,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她这样的客气,黎汀更加难过。
气氛一时变得凝滞。
还是燕宁开了口:“刚说到改名字的事,燕安,安宁的安。”
“燕安,燕安。”黎汀喃喃,想起了当年,她怀着孕和丈夫商量孩子的名字,丈夫说她生这个孩子不容易,要把她的姓氏放进去,她喜欢音乐,于是给腹中孩子取名燕黎音。不知不觉眼底就起了一层雾气,黎汀笑着点头:“很好听,那以后妈妈就叫你安安。”
“安安,你试试这些衣服,要不合适,我另外去买。”黎汀从购物袋里拿出剪裁得体的T恤和九分裤。
燕宁认出是当下在年轻人中比较流行的轻奢品牌,衣服简单素雅,并非黎汀惯来的审美,她喜欢给燕黎音买甜美可爱的各种裙子,显然黎汀买衣服时考虑到了燕安的具体情况,用了心。
燕安就看燕宁。
燕宁略一点头,如果黎汀是真心实意想补偿善待她,为什么要拒绝。别看小姑娘看起来一副释怀的模样,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每一个孩子都在渴望父母之爱。他就是对她再好,也替代不了。
燕安这才走向黎汀,黎汀喜形于色,激动拉住她的手:“我们回房去试试,正好让你哥哥看看。”
进了房间,衣服一脱,触到她身上新新旧旧深深浅浅的伤痕,黎汀的眼泪再是忍不住,一股脑儿涌出来,颤抖着手放在腰腹的烫伤疤痕上,一手掌竟是盖不住。
“怎么烫伤的?”黎汀嘴唇发抖,声音破碎不堪,“当时肯定很疼,很疼。”
真的很疼,恨不得立时死过去,那样就不会再疼下去。
恍惚间,那块地方似乎又疼起来,把燕安带回那一天。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她在面馆后厨烧面,张桂兰突然闯进来,眼眶红红的,像是痛哭过,恶狠狠瞪着她,如视仇寇。
她害怕极了,还没躲起来,张桂兰就冲上来掀翻煮着面的砂锅,滚烫的水泼在她身上,钻心的疼,就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皮下啃噬。
疼,疼死了一样的疼。
活着为什么就这么疼呢?
一直活下去是不是就会一直疼下去。
她不想再疼了。
女孩整理好自己的书和笔记,去找住在山坳里的表妹,表妹给她吃过糖给她带过山里的野果子,这些东西可以作为她的回礼,表妹比她命好,大姨大姨夫砸锅卖铁也要供女儿上学。
女孩走出县城,走进大山。
夕阳变成弯月,山风呜呜,吹得树枝灌木簌簌作响。
女孩平静地走在山路上,夜色将她渐渐吞没。
跌跌撞撞的少年摔在女孩面前,风声带来隐隐约约的暴喝。
少年抓着女孩细弱的脚踝,饱受病痛折磨的少年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仰头望着女孩,黑暗中,双眼亮的惊人,那是求生的欲望。
女孩将少年拖到灌木丛中。
手电筒一晃又一晃。
“人呢……妈的……少爷羔子挺能跑……跑不远……留意草丛痕迹……不到万一别开枪……”
光和声越来越近。
时间被无限拉长,切割少年与女孩的神经。
少年瑟瑟发抖,冷汗流进眼睛里,辣辣得痛。
“你别怕,”女孩压低了声音按住他的肩膀,“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少年愣了愣,拒绝:“不要。”
“我跑得快,他们抓不到我。”女孩笑了笑,如果月光再亮一点,少年也许就能发现女孩的笑容十分古怪,可月光太暗了,少年看不清。
“你藏好了,千万别出声。”
少年一把拉住女孩的手,他的手即使带着伤依然触感细腻光滑,女孩的手布满硬茧。
“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女孩轻声说,“你要好好活着。”
少年怔愣,高烧令他昏昏沉沉,无法细想。
女孩掰开少年无力的手,凝视虚弱趴在地上的少年,决然又笃定地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女孩拨开灌木,向着光跑去。
第13章 假千金的假哥13
女孩真的跑得很快,像一头小鹿,跳跃在山林之间。
昏暗的月光,茂密的树木,崎岖的山路,通力合作,帮她挡住穷追不舍的坏人。
女孩溜着坏人到了山的另一边,她跑不动了,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藏着藏着,又累又疼的女孩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热辣辣的太阳悬在天空当中。
女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飞快往回跑,循着记忆找到那片灌木丛,远远看见一群人闹哄哄地抬着担架往山下走。
少年得救了,他可以活着回去见他爸爸妈妈!
喜悦充盈全身,奇异地减轻了女孩身上的疼,她突然不想死了。
她要活下去,活到长大那一天,离开那个家。
女孩捡起灌木丛里的书包,迎着风,走上相反的山路。
“张桂兰把煮面的砂锅掀到我身上烫开的,”燕安平平静静地说,乌黑的瞳孔却在微微颤抖颤抖,“很疼,差一点就疼死了。”
那个夏天,她与死神擦身而过。
黎汀心焚欲裂,在她疼的时候,自己在干嘛,自己是不是在疼爱音音?她不想下去,可她控制不住比较。在她如珠如宝疼爱张桂兰的女儿时,张桂兰却在虐待她的女儿。
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断裂,黎汀猛地抱住燕安,声音因为哭泣而含糊不清:“对不起,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保护好你,让你被坏人偷走,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用,才会让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对不起,对不起。”
燕安的眼眶渐渐湿润,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
“换药了?”医生笑着走进来。
燕黎音神色黯淡下来,不是妈妈,妈妈还没来,浓浓的不安萦绕心头,昨天妈妈的样子就有些奇怪,妈妈是不是像哥哥一样,会疏远厌恶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燕黎音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冻住了。
不可能的,妈妈那么疼她,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哥哥以前难道不疼她不宠她,还不是没几天时间就彻底倒向秦亚男,恨不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