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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选那些数得上号的大商铺。

也不是质疑富泱的人品,而是……谁会找刚认识的人买东西啊?

富泱微微一笑,好像不知道他这一声谢里有多少敷衍,悠然轻快,“客气了。”

申少扬稍稍松了口气,赶忙转移话题,“也不知道刚才的风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回过头,朝来处一瞥,却在目光一触时眼瞳骤缩——

“轰!”

沧海倒悬。

那滔天巨浪奔涌翻腾的源头,如覆海玄龙升天,腾起一道苍茫磅礴到言语几乎难以描绘的长虹,登凌骇浪,按捺狂澜。

天虹之巅,一道缥缈惊鸿影遥遥而立,虚虚握着一杆钓竿,微微抬手,百丈玄丝扬上青天,带起漫天风浪、无边晦暗。

分明还是白日,天色却不知何时忽然暗了下去,不见天光。

申少扬迷惑极了,极力仰起头一望,不由瞠目结舌:原来在那百丈钓线的尽头,竟牵引出一只身形庞大如岛屿的鲸鲵,遮蔽了近处天光云影,这才叫人以为白昼黯淡。

那道立在云端的惊鸿照影,随手一掣,竟将只存于传说中的沧海长鲸从海中轻飘飘钓起,遮天蔽日、覆海翻江。

安得长竿三百丈,为君横海掣飞鲸!

什么样的实力,竟能让元婴妖王如寻常游鱼般挂在钓钩上无力挣脱?

申少扬不觉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也忘了这具躯体属于他自己、可以动弹,他心里闪过很多个名字,都是这些日子来到山海域后听说的,每一个都曾伴随着数不清的战绩和传说,每一个都光鲜亮丽让人崇敬。

究竟会是谁?

云端上的惊鸿照影垂首,望着那庞大骇人的长鲸。

“没人告诉过你山海域不许元婴妖兽入内么?”她声音很清淡缥缈,不带一点烟尘气,听着便似世外神仙,超脱红尘俗世,“我允许你越过青穹屏障了?”

申少扬忽而福至心灵,那些被他揣摩了数遍的名字全都抛之脑后,只剩下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原来是……曲砚浓仙君。”他喃喃,“难怪,也只能是她。”

五域四溟之内最威名显赫的陆地神仙,山海域的无冕之主,天下无人不识的化神仙君。

也是这世间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

似乎听见这一声呢喃,云端上的惊鸿照影忽而偏过头,朝申少扬不经意地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绵长亘古,湛然如月。

申少扬呆立在那里,七魂六魄都游荡天外,找也找不回来。

就在此时,一声指点后长久沉寂的玄黑灵识戒中,忽而传来沉冽之声,炸响在申少扬的神识中,比从前听过的任何一句都寒峭凛冽、锋芒毕露,不带一点宽和:

“她特意看了你一眼。”

原来字句也能如刀锋一般沉冷凛冽,砭人肌骨。

申少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茫然不解,“……前辈?”

灵识戒里的那个人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申少扬一头雾水:“我什么也没做啊?”

灵识戒中沉默了。

短短的一二个呼吸里,这沉默也像是江河涛涛无声奔涌。

不知怎么的,申少扬忽然意识到,这是他遇到这位前辈后,第一次听见前辈主动问起某一个人。

“前辈?”他福至心灵,试探性地问,“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曲仙君啊?”

无人应答。

灵识戒又沉寂了下去,再也没了声响。

那个灵光一闪的猜测,也像是落进了茫茫的风里,吹向天涯,无从回响。

申少扬耸了耸肩,放弃。

他已经习惯了,前辈话很少,总是言简意赅,一句也不多,几乎从来不透露过往。

就像一个沉默的谜团,无意为人解开。

申少扬仰起头,看见远天飞来数道流光,不知是为谁而来,不由把刚才的问题忘的一干二净,去琢磨起新事来。

申少扬不知道,方才在千万里之外的南溟尽头,一道无穷无尽的幽邃天河下,无人知晓的亘古荒冢里,一道浩渺磅礴的灵识缓缓苏醒,顺着灵识戒跨越万里,投来这千年里第一次得见天日的一瞥——

一千多年后,他又见到她了。

第3章 不冻海(三)

高天之上,曲砚浓虚虚地握着钓竿,垂眸望着那挂在钓钩之上,被她硬生生从深海中扯了出来的百丈鲸鲵,心神却分了半,去想那冥冥间的一眼。

她早就知道那两个路过的筑基修士被风暴意外卷入,却没怎么当回事:如果这两个筑基修士连这种程度的危局都无法化解,也没必要再去下一轮丢人现眼了。

阆风之会荟萃群英,不收庸才。

当然,如果这两个筑基修士实在力有不逮,曲砚浓还是会顺手把他们从风暴中摘出来的。

按理说,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她这一生中遇到过不计其数的相似身影,何须多想?

可鬼使神差的,她竟忽生一种宿命般的冲动,迫使她偏过头去看那少年。

非得有这么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她才像是宿鸟得以归巢、游鱼重归碧海,心头灵台抹不尽的厚重尘埃倏然一空,千百年来第一度,她觉得她认识“曲砚浓”这个人。

曲砚浓的爱与恨、苦苦追索与弃如敝履,第一次和曲仙君有关。

她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道心劫确实是一种劫数。

没有幸运与不幸之分,劫数就是劫数。

这片刻清明来得太短暂,转瞬又消逝了,徒惹她茫茫地立在那里,想要追索方才一刹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到了。

曲砚浓凝眸,把那个引得她倏然一瞥的少年挑剔地打量个遍,横看竖看不满意:黑漆漆的面具,藏头露尾,修为也不尽人意,连金丹都没结成,放在一届届阆风之会里一抓一大把,更不必去比天下人。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戴着面具参加阆风之会。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为什么会叫她心有所感,非得看他一眼不可?

真叫人莫名其妙。

她本可以催动神识强行破开少年脸上的面具,看一看面具下的面容,但方才那一瞬的冲动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她又像是从前千百年里的每一刻般了无意趣、意兴阑珊。

曲砚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鲸鲵。

“你从哪里进来的?”她问,“青穹屏障裂开了多少丈?”

青穹屏障是设在五域之间的界域屏障,将每一界域与其他界域、四溟海域隔开,修士们只能从每一界域指定开放的出入口通过。

五域的青穹屏障都有曲砚浓经手,山海域的屏障更是全赖她亲手修补,只有少数元婴修士有可能破开一角。

对于每一个胆大包天对青穹屏障出手的修士,曲砚浓都会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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