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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谁说他像檀问枢就一定是死路?谁说檀问枢在曲砚浓的心里就一定没有感情了??
倘若曲砚浓对檀问枢只?有一腔恨意,又怎么?会对他爱屋及乌、让他独揽沧海阁大权?又怎么?会在亲眼?目睹镇冥关崩塌后?,无视物?议纷纷,仍然叫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曲砚浓当然会对他爱屋及乌!
那是她的师尊,是从小教导她的人,纵然有再多?恨,可檀问枢已经死了?,这恨就该随着阴阳相隔而逝,现在留下的只?有怀念。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戚长羽慢慢压下那股心悸,笃信起?他分析出?的事来——方才曲砚浓提起?檀问枢时的语气,仿佛也与平时不大一样,无波无澜下藏着激流暗涌,什么?“不仅想要我死,还想要我活”,分明?是爱恨交织嘛。
他越深思?越觉这推断是对的,抬眸望向曲砚浓,望见后?者瑰丽而淡漠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一点爱与恨。
——原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忽然明?悟,又因这明?悟而生出?窃喜。
他无意识地拢起?手,指间触碰到袖口坚硬的方孔玉钱,心里还有点不安。
“仙君,属下还有事要禀报。”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笃定曲砚浓的爱屋及乌,可戚长羽还是开了?口,说出?一件他原本?不打算说的秘辛去讨她的欢心,“属下去望舒域与四方盟协商购置镇石的事时,窥见了?四方盟内部的变故。”
曲砚浓懒懒散散地瞥着他。
“四方盟的首席大长老蒋兰时,已与季颂危反目。”戚长羽笃定地说,“虽说四方盟内表现得一如寻常,但总协理院已与壶中天泾渭分明?,公事公办了?。”
总协理院统管协调四方盟所有生意,壶中天则维持望舒域内秩序,倘若有人在做生意时发?觉自己遭了?不公,也会去找壶中天求个公正。
季颂危是总协理院的无冕之君,纵然他没挂院使的名头,也不会有任何人将他与总协理院分开看待;蒋兰时这个大长老则是壶中天的主持者,堪称四方盟的定海神针。
两人从仙魔大战之前便是相交莫逆的好?友、知己,共同创建了?四方聚义盟,收容四方散修。可以说,四方盟的根就在两人身上。
可现在戚长羽却说,季颂危和蒋兰时已分道扬镳了?。
曲砚浓当真没听说过这事。
她坐直了?,定定地望向戚长羽——
随口撩拨一下戚长羽七上八下的心,竟还真得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第38章 碧峡水(四)
曲砚浓和蒋兰时不熟, 相识已在功成名就后。
名扬四海后,认识的每个人?都体面,她是锋芒鼎盛的化神修士, 蒋兰时是四方盟地位超然的大长老,彼此没什么利益冲突, 却有百废待兴的山河亟待一同收拾,见面自然客客气气、你商我量。
她只知道蒋兰时是个急性子, 四方盟的修士都说大长老炮仗脾气,一点?就炸,可心肠却很好, 急公?好义、急人?所急。
蒋兰时的炮仗脾气, 曲砚浓是无缘一见,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见了她都会学着耐心,但一个人?心思不?正,是藏不了一千年的。
蒋兰时无疑就是个心思正了一千年的人?。
“为什么?”曲砚浓问戚长羽,蒋兰时和季颂危识于微时, 相交莫逆,就算季颂危困于道心劫后性情大变,蒋兰时也能体谅他的身不?由己,一心帮助他化解。
二十年前,望舒域天?地崩塌, 万里灵地化为齑粉,消散在虚空里, 成千上万的修士不?幸丧命。曲砚浓和夏枕玉赶去?望舒域与季颂危一同维持天?地, 勉强控制住青穹屏障, 止住天?地崩塌,而那片崩塌的天?地最终化为了茫茫大漠黄沙。
望舒域的修士管这件事叫玄黄一线天?地合。
玄黄一线天?地合后, 季颂危舍不?得钱,私自发放了数倍的清静钞,大量买入其他四域的物?资,用以赈济大灾之后的望舒域,将四方盟的损失转嫁给整个五域,被曲砚浓联合夏枕玉狠狠给了个教训。
即使如此,蒋兰时也没有和他分道扬镳的意?思,曲砚浓听说她对季颂危大骂了一顿后,终归是默默打?理四方盟,承担了曲砚浓和夏枕玉给的教训。
季颂危犯了道心劫也和没犯一样,看起来清醒正常,也知道是非对错,蒋兰时骂他、曲砚浓教训他,他都不?狡辩,追悔莫及的言语都发自真心,所以蒋兰时骂他一万遍,最后还是觉得他有救。
可现在戚长羽却说蒋兰时和季颂危彻底分道扬镳了?是蒋兰时终于对季颂危失望了吗?
“属下无能,没能探听出来。”戚长羽是去?望舒域挨宰的,四方盟的修士对他爱答不?理,他能打?听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过,依属下看,这是蒋兰时单方面的决裂,季颂危倒态度如常。”
为了得出这个结论?,戚长羽费了不?少功夫,原本只是下意?识收集信息做后手,根本没想便宜别人?,谁想到一个犹疑间就白白说给曲砚浓听了。
曲砚浓微微出神。
能让蒋兰时同季颂危决裂的大矛盾,一定与道心劫有关,不?知季颂危又整出了什么样的幺蛾子,让蒋兰时彻底失望。以二十年前那场清静钞的事来估量,季颂危大约又偷偷憋着点?能影响五域的歪脑筋。
她是山海域的无冕之君,这五域四溟都仰赖她设下的青穹屏障依存,她可以置身事外?吗?
“原来,”曲砚浓恍然,不?知为何又惘然,“又是多事之秋。”
她想起夏枕玉对她的道心劫莫名其妙的关切,这突兀的好意?也带着不?祥的意?味。
一重道心劫,困住三个人?。
她在知妄宫里待得太久了,久到已忘却尘世?变迁、沧海桑田,不?是她不?变人?世?就不?变,这人?世?唯一不?变的,只有浮沉本身。
但凡她还有一点?责任心,但凡她还存有一点?化解道心劫的野望,她就不?该漠然坐视、袖手旁观,可她还有吗?
曲砚浓默然,久久不?语。
“哎呀,哎呀,”卫芳衡忽然叫起来,既有点?担心,又看热闹不?嫌事大,“飞舟要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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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在震动。
申少扬用了好几?个呼吸才意?识到这一点?,甲板在剧烈地颤动,让他差点?没站稳——他也分不?清这是力竭还是甲板的问题,又或者两者都有,他握剑的手已发麻,粘腻的血在掌心干涸,险些让他误认作玄衣苔。
那都是他的血,风刀给他留下了无数细小的伤口,玄衣苔更?扒掉他一层皮,最要命的是肩上那道几?乎见骨的伤,血水和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