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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所以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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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时候的变故,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意料之中的必然。

外婆去世,母亲失踪,家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存折,和一沓零碎现金。

其实从看到那些钱的时候,他就知道母亲回不来了。

一周后警察果然上门,要他去领父母的骨灰。

他母亲秦茹月和江勇同归于尽了,或许是觉得,只有江勇死了,儿子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表情始终麻木,下楼的时候,在楼梯拐角看到宋情书,她头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但伤口还挺长,触目惊心,这会儿缠了一圈绷带,那双眼里都是害怕和悲伤。

穿着制服的警察让她害怕,但她还是努力伸出手抓了他一下:“哥哥……”

周祁砚扭头冲她笑了下,或许是想要安慰她,又或者是因为从她那里得到了安慰。

他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没事。”

他一个未成年,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了,社区的人上门帮他,热心的大婶掬了一把泪:“造孽啊。”

存折里只有一千四百块钱,零碎的现金大概有三百一十二。

那一年衍城的物价还不高,但总计一千七百块,甚至不够下个季度的房租。

但他还是花了七十块钱买了一个发卡,打算作为临别礼物送给宋情书。

社区的人说,会联系福利院接收他,他没有异议,相比于流浪或者自力更生,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他还可以继续上学。

但之后的消息一直不太乐观,福利院本就超额运转,根本接收不了,社区和警察在协调更远一点的福利院,但得到的反馈依旧是需要时间。

马上要开学了,社区派了人来慰问,打算照看他先继续学业,但谁照顾他呢?学费从哪里来,生活费该怎么解决?

没有人知道。

他自己更不知道。

他的前路是宋情书哭出来的,宋家算得上很殷实的家庭,那时候夫妇两个都是大学老师,但也不是可以多负担一个孩子的富裕。

虽然归根究底是宋叔叔和宋阿姨仁慈悲悯,但他一直知道,宋情书才是那个契机。

只是那时他年纪也不大,所以并未看出她那悲伤的眼底,暗藏的惊恐是因为什么。

她那么执着地想要帮他,除了喜爱,大概还有愧疚。

她亲眼目睹了他和江勇打斗的全过程,他因为多次拦截江勇而受了很重的伤。

因为伤重,他母亲绝望。

再之后他母亲和父亲就同归于尽了。

她在愧疚自己没能保护他,还害他没有家了。

那不是她的错,可年幼的她大概无法自我开解,而大人们并没有及时发现。

……

“哥哥……”黑暗里,宋情书的手攀上他的脖子,柔软的脑袋歪在他的脖颈,呼吸喷撒在他颈间,她说,“我好害怕。”

他轻轻拍拍她的背,将她脑袋按在怀里,“别怕。”

宋情书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紧紧抱着他,惊雷炸响,闪电刺破夜空,她的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周祁砚低头,愧疚和心疼充斥胸腔,他吻住她的唇,渡了半口气给她。

“书书。”他低声叫她的名字。

她的呼吸急促,喘息声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显,她祈求:“哥你能不能抱紧我。”

不行……

不能这样,一丝若有似无的理智拖拽了他一下,他倏忽惊醒,睁开眼凝神片刻,手指微微蜷起。

怀里是空的,身边并没有人,夜色安静流淌,像在嘲讽他的阴暗而潮湿的龌龊心思。

他浑身湿透了,折起身靠在床头喘了口气,额角青筋凸起,半晌才低骂了声脏话。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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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情书失眠了,她挤进小段的房间里,掀开被子钻进她的被窝,段书谣这种睡眠质量良好的人都忍不住骂了声:“宋嘉宜!我杀了你。”

宋情书像考拉一样抱住她,脑袋蹭蹭她的脖子,哼哼唧唧说:“段宝,我睡不着,我好难过,呜呜呜我今天好丢人。”

段书谣在睡前已经听过她的丰功伟绩了,虽然确实很社死,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安慰她。

“你马上要和庄影帝炒cp了,不应该高兴吗?一旦开炒,你的那十四个拉郎配都显得弱爆了,而且庄寒山上来就送你大人情,肯定很喜欢你,万一你俩假戏真做……哇,不敢想。”

庄寒山什么人,虽然不喜欢听恭维话,但即便是真情实感的告白,他也不会少听,换任何粉丝来都能声泪俱下无比真诚地诉说一万句喜欢。

宋情书确实很欣赏他,确实单曲循环过他的音乐,看过他所有的影视作品,但其实顶多也就是个路人粉,那么说只是出于礼貌,庄寒山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话打动。

但愿意给她这个人情,大概是觉得她人还算讨喜吧。

人和人之间,是讲眼缘的。

宋情书继续蹭她:“我高兴啊,如果真的炒了,那就是我荧幕初恋呢。”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那感觉大概跟自己要跟人拍戏演情侣差不多。

“我哥今天好像讨厌我了。”宋情书对庄寒山并没有那么大兴趣,说着说着就绕到周祁砚身上,“他在车上让我闭嘴,去看医生的时候他一直走神,他还皱眉。回来的时候是徐泽送我,他跟我说再见的时候都没看我。”

段书谣两眼一黑,折起身,晃着她,“宋情书你清醒一点,那是你哥,那不是你男朋友,你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宋情书被惊得瞪大眼:“你别乱说……”

“宋嘉澜拉黑你你都没那么大反应!”段书谣忍不住提醒她,“你真的不觉得你对周祁砚有点暧昧了吗?”

宋情书目光呆滞,半晌才说了句:“没有……吧。”

段书谣特别困,困到睁不开眼,手动给她闭了麦:“天塌下来明早再说,现在你回去睡觉,或者闭嘴躺好,你实在睡不着你去骚扰金大腿吧。你问问他为什么不理你,好过你在这儿嚎。”

她表情呆滞地回了自己房间,表情安详地躺了半个小时,越躺越清醒,于是她鬼附身似地,拿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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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钟,鬼都在睡觉的时候,周祁砚起身坐在阳台,望着八十三层楼下微缩模型般的城市,远处的霓虹仿佛星辰粒粒,点点碎光挂在夜幕中。

宋情书在的话,一定会好奇地扒着玻璃看,她对他的一切都好奇。

只是十三岁和二十三岁的宋情书中间隔着的并不仅仅只是十年。

她从一个小孩变成了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大人。

她不是那个小孩了。

他的很多行为其实是越界了的。

他在下定决心要和她保持一点适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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