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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次的事件几乎牵扯了A市豪门最重要的几家,眼下已经山雨欲来。

他担忧但沉稳地劝诫:“现在最要紧的是阿粲的事,他毕竟是你的亲儿子,如今他被人坑害中了毒,你们怎么还有时间争论别的事?”

祁连国脸上满是呼之欲出的愤怒,最后在外人面前终究抹了把脸,“嗯。”

活到这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被自己推远的大儿子有多重要,但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回头了,祁粲也不可能原谅他的。

祁连国叹了口气,“隽舟,你也是孩子们的舅舅,一起想想办法。”

“那是自然,我上次的会议上就已经表过态,我们项家会全力以赴地救治阿粲,无论他的精神出现了怎样的问题、无论这次需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祁连国有些感动,项晚苑在旁边配合地干笑了两下。

项隽舟拍了拍祁连国的肩膀,温和笑道:“你们也知道,项家的股份不算什么,项家真正重要的,是我姐姐留给阿粲的东西——我姐姐有多聪明,你们不会不知道。”

祁连国衰老耷拉的脸孔上也透出几分回忆神色——项凝,是一个精通金融的专家,她通过投资理财赚了一笔巨额财富,几乎直接把整个项家的家底从豪门之中抬了起来,跻身A市豪门圈第一梯队。

而这份天资,这种眼光,似乎完完全全继承给了祁粲。

祁连国又抹了把脸——而这也是为什么项家二老、项家人都这么痛恨项晚苑和他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项凝为整个项家、为祁粲的未来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给儿子留下了远超想象的启动资金,祁粲在十岁之前项凝就已经给他办好了家族信托、终身高保,在生命弥留之际更是把所有遗产全都留给了这尚且年幼、却显然要面对未来糟糕人生的小祁粲。

项凝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甚至在死前已经预想到了什么,所以她用了非常隐秘的方式来保住儿子的这一切遗产。

因为祁粲尚且年幼,身边的几个监护人——母亲走了,父亲有了小的,爷爷年事已高,没有任何人能相信。所以,项凝用了一种特殊的催眠方式,把遗产变成一组编码,藏在了小祁粲的潜意识里。

她知道儿子过目不忘,这样最为安全。

等到他长大之后,在想起项凝的某个时刻,一定会得到这串编码。

而祁粲,却从没动用过这笔财产铺他在祁氏的路。

所以…项隽舟神色温和而又善意。

他们阿粲真的是一个…当之无愧,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

现在这巨额的资金还锁在世界上的某个位置,然而除了项家人没人知道那只有祁粲能打开——但,已经足以作为项家对外的底气和态度。

项隽舟说到最后甚至多了几分哽咽:“所以,我们项家一定会倾尽全力,救治阿粲,这是我姐姐唯一的遗愿,我当然……”

祁连国没想到他这么用心,一时间都感动了,拍着他的肩膀,“隽舟,我替项凝,谢谢你……”

项隽舟抬手擦了擦眼角,“走吧,祁老爷子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祁连国瞪了项晚苑一眼,忍着怒意,冷哼拂袖走了,看样子是一点不想和项晚苑一起。

项晚苑也没吭声,直到祁连国走了,她到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仗着四下无人一把抓住了项隽舟,声音颤抖:“你、是不是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山体震荡?”

“你、你就不怕……瑞瑞也受伤吗?!”

“嗯?”

男人优雅从容地垂眸,只是扫了她一眼,项晚苑就讷讷地松开了他,神情变得拘谨起来。

“我当然担心孩子们了,你想说什么?”

项晚苑的表情来回变幻,卑怯、愤恨,但最后还是在他不动声色的压迫感之下,被规训得自控了起来。

她压低声音,颤抖又可怜地说:“可他是你……他是你……”

“哦?你真的想说出来吗?”

“我的亲表妹。”

项晚苑浑身一震,背德的煎熬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

她痛苦地闭上了嘴。



时听一路被祁粲揽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脑子里一直在琢磨项隽舟这个人。

隐在背后的boss悄无声息地浮出了水面,这是一直在暗中给她铺垫背锅线,想要拿她当替罪羊的人,时听用屁股想都觉得他这次肯定不会放过她。

他又要设计一口怎样的锅让她背?

时听顿时感觉到了祁粲能读心的好处,但凡谁想污蔑她、她就在心里吵死他,让他终日不得安宁,还她清白。

时听小脸绷紧,随时警惕。

混合着砂砾的水滴答地甩在地上,遥远沉闷的轰隆声不绝于耳,脚下的大地不时滚过一阵颤动,像是真的要火山喷发大地震了一样。

但是祁粲的手很稳,这让时听觉得安全了很多。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霸道wifi在场,她无论如何都能冲破整数节点、调整剧情。

还是因为、只是因为祁粲在场。

Aron一直带着他们冲在前边,脚步忽然一停。

随后他回过头,笑着看向时听。

“到了!听听——”

时听猛地一抬头,黄昏之下,那座伫立在她记忆之中、曾描绘在她画布上的火山口,安静地像是回忆里的庞然大物。

静默,安宁,注视着山间发生的过往和此刻。

很美。

他们现在站在一个深坑里,这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火山喷发之后、由于岩浆冷却收缩然后内壁塌陷形成的地貌。

时听也想起了很多过去在山间乱跑的时候,坑口内岩石和火山碎屑慢慢风化,所以她才能捡到粗粝的晶体、刨到火山灰来作画。她那时候也真是野得很,甚至知道从这里一直走到火山口底下,还能找地下冰洞呢!

那天,她提着布袋子去刨火山灰,兴致勃勃,灵感勃发,可是后来呢?……

她为什么想不起来后来呢?

她后来在跑什么?在拖着什么呢?

“真怀念啊。”

Aron在黄昏下的火山口前,金发被镀上一层光晕,让他立体的脸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圣洁。

他叹了口气,“总算到了。”

Aron转过身走回他们中间,对着时听笑了笑,“听听。”

他的目的也达成了。

这里就是他哥哥让他带路的地方。

虽然他并不清楚,带到这里,就能对祁粲的精神状况有什么改善。但是能为他苦难的哥哥和他的好朋友时听做的事,Aron是很愿意的。

祁粲的视线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一只手在冲锋衣的兜里,捏紧了一管针剂。

但是被脑内自我保护性压制的记忆,正在翻涌,冲破他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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