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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明白了,但叔父的这番话却?无端的勾起他一些思绪。

他出生于乱世中,自从有记忆起,基本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其实从他出生后到四岁之间,母后曾带着他有过一段很辛苦的颠沛流离的日子,只是她从不细说那些艰辛。那些零碎散乱的往事,他就总是爱从旁人的口中挖掘。

“母后在乱世里也看过许多?这种可怕的场面吗?我听说当?年叛军都杀进了外祖家,情况十分凶险,可是父皇当?时却?不在她身?边。”应元珩问道。

是,你父皇不在你娘身?边,所?以?你娘才能?给我跳舞,还给我下药,最后阴差阳错才有的你啊!

思即至此,乔知予忍不住笑了笑,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容道:“乱世中,女子妊娠十分不易,你的母亲怀你时奔波劳碌,确实吃了许多?苦。”

她抬手?将?少年郎耳畔碎发抹到耳后,声音变得温和许多?:“但你的父亲,其实一直在护她平安……”

当?年先是她乔知予,然后是小侍卫,最后是应离阔,三方接力保护杜依棠。某种意义上?来说,应元珩的“父亲”,从始至终守护在他母亲的身?边。

应元珩是听不懂叔父的深意的,只当?叔父说的父亲就是自己的父皇。想到父皇,他心中一阵泄气,垂头丧气道:“父皇他到现在都还没来看过我。”

他这臊眉耷眼的模样,活像一只打架打输了,毛还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小狗,委屈中带着一丝怀疑自我,还有一丝狼狈和不服。

乔知予垂眸端详了他片刻,面露微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不急不缓道:“你的父皇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也是天下人的父亲。政务繁忙,抽不出空来实属正常,不要多?想,安心养病。等养好了病,叔父带你去?西郊打猎。”

听到能?被叔父领着去?西郊打猎,应元珩顿时就面露期待起来,又喝了一碗药,乖乖躺下休息了。

乔知予神色温和,甚至有些慈祥的看着他睡下,其实内心颇为唏嘘。

他那好父皇现在还在太液湖畔钓胖鲤鱼,所?谓政务繁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

至于为什么宣武宁可让乔知予这个叔父来看小四儿,都不自己亲自过来一趟,她只能?说,天家无父子。年龄越大、地位越尊崇的儿子对于宣武帝来说越意味着威胁,宣武或许会在学业、品德等方面对自己的儿子严格要求,但是在感情上?,真是一滴都挤不出来。

要向宣武帝这个九五至尊要父爱,还不如向她要,她偶尔一时兴起,还蛮有父爱的……

看着应元珩睡下之后,乔知予起身?,准备离开鹤羽殿。刚要迈出大殿门槛之际,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娃正好兴冲冲的与她擦身?而过,人还没跑进大殿,就举着草蚱蜢,兴高采烈的喊道:“皇兄!看我给你带……”

“承晔!”乔知予眉头一拧,一把将?小孩儿捞了出去?,“珩儿已经睡下,别去?扰他。”

应承晔,杜依棠的二子,是大奉的十四皇子,虚岁八岁,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崽子。

“叔父?叔父!”

应承晔在乔知予手?中翻过身?来,一看是她把自己提了起来,顿时双眼一亮,草蚱蜢都不要了,也把皇兄忘到了九霄云外,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扒着乔知予的手?臂就不撒开,央求道:“叔父,我要骑大马!”

乔知予说道:“大马有什么好骑的,叔父把你绑在炮仗上?,火线一燃,你‘啪’的一声就上?天!好不好?”

应承晔都听愣了,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面露惧色,连连摇头,“不要!”

“反对无效,即刻执行。”乔知予猖狂一笑,大手?一提就将?小胖崽子捞起来,托在手?中,作势要往天上?丢,一边丢还一边说道:“上?天啰,上?天啰。”

应承晔一开始还害怕,过了会儿看牛高马大的叔父总能?接住他,便也乐在其中,被颠来颠去?,还咯咯笑个不停,闹到最后,连两个总角小髻都颠散了。

才玩了一会儿,乔知予见小孩儿已经笑闹得没了精力,料想他也不能?再去?闹腾他病卧在床的皇兄了,就把他夹在咯吱窝底下,找了处门槛坐下,把他放下来,为他将?左右两边的发髻拢起来扎上?。

这里是鹤羽殿的偏殿,没有启用?,宫女太监们?很少往这边来,显得有些冷清。

乔知予一时兴起,与应承晔疯玩了一会儿,把他过剩的精力耗了个干净,现在也不闹着骑大马,也不闹着骑炮仗了,连草蚱蜢都握不住,小脑袋一颠一颠的,看起来人都困迷糊了。

应承晔长得和应离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很明显就是应离阔的孩子,但因?为他的母亲是杜依棠,她还是对这个调皮的小崽子多?了几分宽容。

乔知予坐在大殿门槛之上?,把昏昏欲睡的小孩儿夹在双膝之间,用?大手?捋顺了他的半边头发,熟练的用?红绳给他绑了个状如羊角的小发髻。垂眸欣赏了一下这个可爱的杰作片刻,她点点头,颇为满意,准备把他另一边也给扎上?,搞两个对称小羊角。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面而来,风里有股熟悉的暖香……

乔知予深吸一口气,品味了一番,随后眉峰微挑,抬眸一看,正好看见杜依棠正站在石阶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今天身?着一袭暗红绣金牡丹纹锦袍,云鬓高耸,满头珠翠,一身?的雍容华贵,好看,衬她。

乔知予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专心的把应承晔另外一只小髻扎好。

只是她能?沉得住气,杜依棠却?沉不住气了。她款步上?前,语气怅然道:“淮阴侯,莫学飞花兼落絮t?,摇荡春风,迤逦抛人去?。”

乔知予手?底下的动作僵了一瞬,哭笑不得的斜睨了杜依棠一眼。

上?次和这坏女人使了一招缓兵之计,说和她下次见面就共赴巫山,她还以?为坏女人会使点计谋,找个地方设计一下,这样无论如何都能?拖一拖,结果在宫里就……

她念的这首诗在民间是男女调情的情诗,前两句是:惟有相思情最苦,檀郎咫尺千山阻;后两句是:结尽寸肠千万缕,如今认得先辜负。听听,这满满的哀怨,不至于吧,嫂子!

乔知予垂眸一笑,摇了摇头:“孩子面前,别说这些。”

再怎么样思念情郎,杜依棠也是孩子的母亲,听闻此言,果真不再撩拨,但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的眼神却?愈加的温柔。

乔知予给应承晔把发髻扎好,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小孩儿,站起身?来,对杜依棠嘱咐道:“珩儿受惊发热,熬几幅安神汤给他喝。三哥没来看他,他很是介怀,要多?多?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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