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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恶。
只有最开始的青年,满脸是血地盯着谢敛。
恨不得扑上来,生啖其肉。
宋矜好奇这样的人,也怕这样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对方十分敏锐,立刻觉察过来,鹰隼般阴鸷的眸子盯着她,忽然恶狠狠笑了一下。
察觉到宋矜吓了一跳,他的狞笑舒展开。
谢敛多看青年一眼。
青年受了恶笑,目光轻蔑而挑衅。
但谢敛置若罔闻,转身交代了兵马司的人,重新整理马车上路。
因为刚刚的事,马车内的氛围又冷了下来。宋矜只要一看到地上的妇人,就想到自己的母亲,心口堵得十分难受……
谢敛铁血手腕,冷血理智没什么错。
百姓的死活,恐怕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就连帮她恐怕都有什么隐情。
宋矜干脆不再多想。
马车行驶到门前,宋矜道过谢,正要解下斗篷。却发现刚刚混乱中,斗篷已经被弄脏了。
“我清洗干净后,再送还给大人。”
谢敛没什么表情。
宋矜便率先行礼,牵着衣摆下马车。
只是一掀开帘子,她便不由一愣,二夫人这些人竟然还没有走……
看来,她们不仅是想靠着屋子,逼她嫁给何镂。宋矜想起在北镇抚司时谢敛身边的图纸,她只瞥了一眼,却隐约觉得十分眼熟。
和汴京城的地图十分相似,但又有了新的规划。
如果她没有猜错。
应当是京城太过拥堵,朝廷想要扩建。
如果要重新规划坊市,拆迁的赔偿绝对不少。二夫人这些人,恐怕是提前得了消息,才想要夺走这处已经破得不能住人的院子。
但给她们消息的人,想必是故意借此磋磨她和母亲。
这样简单的道理,宋矜不信二叔不明白。
她心中暗叹,疾步上前,正对上气得七荤八素的蔡嬷嬷。蔡嬷嬷怀里插着一摞枇杷叶,还有两块脏兮兮的墨条,胡乱抹了把脸。
宋矜就问:“她们可进去吵了母亲?欺负了嬷嬷?”
“这些刁妇……”蔡嬷嬷气得矮胖的身子哆嗦着,衣摆上的泥水簌簌落地,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她们把夫人的药罐子砸了!还有那些娘子……黑天白夜画的画儿,全都撕了!全都撕了……连笔墨纸砚和颜料,都丢进臭水沟里了!”
宋矜抿了唇,沉默不语。
她正要说话,却又被胸口痒意逼得侧过脸,闷咳出一大口血。
“小贱蹄子!别以为攀了个高枝,我就不敢招惹你了……那谢含之可是害死你阿爹的人,你都敢去巴结,我们谢家没有你这样没骨气的贱人!”
二太太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脸都被抓出血痕,发髻散乱。
一见到宋矜,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甩下来。
“你们怕谢敛?”
宋矜眸色清冷,看得二太太一怔,嚣张气焰都消停了不少。
但很快,她再次冷笑,张嘴要骂脏话。
宋矜却往前走了一步,逼得二太太踉跄倒退。她仍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银簪抵住二太太的喉咙,“你们怕陈子重,怕谢敛,就是不怕我阿爹的在天之灵?”
二太太哆嗦着,梗着脖子不敢动。
任谁都没想到,宋矜这个病秧子发起疯来,连人都敢杀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
停在墙边的马车有了动静,有人抬手挽起半截帘子,嗓音徐徐,“本官今日,恐怕真要当一当什么劳什子的高枝了。”
第7章 汴城雨(七)
二太太愣在原地,狠狠哆嗦了一下。
谢敛怎么会在这里?!
饶是她再粗鄙,也听说过谢敛。不只是官宦人家议论,就连茶楼酒肆,也绘声绘色提及,谢敛如何独掌刑部大权,翻云覆雨。
何况……
当初的宋敬衍,何等的风光?
就是因为他的一纸弹劾,宋家便落得如此地步!
冰冷的簪棍抵住滚烫的喉间,脉搏随着心脏跳动,二太太在谢敛冷肃的目光下,几乎无法呼吸。她说不出是悔,还是怕,只觉得四肢百骸发冷。
只要谢敛想,宋家其余人的死活,不过是他抬抬手指的事儿。
这样的大人物。
别说是她,换成她家里那位也应付不了。
“谢……谢大人?”二太太只能惨白着脸,挤出笑脸道,“妾身这是,和沅娘开玩笑呢。沅娘,沅娘你说……是吧?”
宋矜微笑,眸色微讽。
谢敛甚至没看她。
二太太僵在原地,不知道谢敛信了没有,却又不敢凑上去。
青年如松如鹤,交代身后的马夫。
“陈伯,替宋娘子将屋顶修葺了。”
不只是二太太,就连陈伯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应了声。
二太太脸色又白了几分。
谢敛给宋矜修屋顶?他怕不是疯了吧,对一个破落户……呸,一个罪臣之女这么照顾。难道宋敬衍的案子有了转机?否则就是谁来帮宋矜,也轮不到谢敛。
再说了,若非如此。
宋矜哪里配得上谢敛多看一眼?
“沅娘……”二太太脖子上还抵着簪子,她赔笑着,拽了拽宋矜的袖子,“你好歹和谢大人解释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宋矜垂眼。
她慢慢松了手,见二太太小心躲开簪子,又退了几步。
“母亲病重,又受了惊吓,屋子更是砸破了。”宋矜深深看了她一眼,怒极反笑,“这样大的玩笑,我受不起。”
二太太表情尴尬,偷瞥其余人几眼。
略作挣扎,肉疼地从袖子里取出圆滚滚的钱袋子,塞给宋矜,“叔母这不是特意来看你们了么?”
屋契上的名字早就写下了,暂时无法更改。
但母亲病重,她连卖钱的画都被撕了,当务之急就是凑钱买药。何况,阿弟落在何镂手中,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也不能少了钱打点。
宋矜淡瞥一眼,“强闯民宅,若是报官 ,恐怕少不得吃几日牢饭。”
二太太愕然。
许是没料到宋矜都学会了讹人,她偷瞧谢敛好几眼,才不得不看向另外几个妇人。几人商量一会儿,忍着埋怨,不情不愿凑出一摞银票来。
——想是为了打点官府准备的,可惜没用上。
“这些银票,你暂且拿着……给你阿娘买些药吃,若是不够再来寻叔母就是。”二太太挤出笑脸,将银票塞给宋矜。
宋矜垂眼,收了银票。
蔡嬷嬷叉着腰,一口啐到二太太脸上,“装模作样!”
“臭水沟里的砚台和墨条,也请几位婶娘,亲自帮我找回来吧。”宋矜嗓音温和,却往前走了一步。
几人都愣了,唯有蔡嬷嬷气笑了。
她将怀里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