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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手里的烛台被撞翻,点燃了纸篓里的废纸。一时?间?,火光跳跃在书房里,飞快点亮整间?屋子。

这里全是书信,万不可点燃。

宋矜慌了神,第一反应便是撂下谢敛去灭火。

等她端起水盆,将火扑灭。

却?见谢敛僵坐在原地,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打湿了衣衫。

“谢先生!”宋矜道。

谢敛的眼睛很黑,几乎照不进去光。他不知是被火吓到,还是被她的语言刺激到,慢吞吞朝她看过来。

宋矜心口跳得很快,不得不说道:“我并非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子,刻意强迫你……”

她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楚。

其实也许是有一点的,她之前在强迫谢敛活下来。

谢敛缓缓抬手。

他揩掉自己额头的冷汗,按住椅靠稳住身形。

“从未有人跟我说,要我珍视我自己。”谢敛漆黑的眸子朝她看过来,他似乎有些疲倦,“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时?候……”

只是有时?候,

越是明?白?的事?情,越是做不到,也越是徒生痛苦。

“先生于我,是同去同归的路人。”宋矜坐在他身侧,扶住他发僵的身体,低声说,“风雨飘摇时?,彼此可以作为依靠。但没有风雨时?,我亦不会拖累先生。”

谢敛闷不做声。

宋矜冷得往炭盆靠了靠。

“沅娘。”谢敛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忽然抬眸朝着她看过来,“你现在已经不怕我的接触了,甚至能这样靠着我,也算‘路人’吗?”

宋矜哑然。

她看着他,不解。

风吹得窗纸呜呜作响,书卷翻动。

谢敛忽然低垂了眼睫,只道:“你不要将你……在我心中,想得这样轻。”

宋矜呆呆瞧着他,分不清话里的意思。然而她踟蹰了半天,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闷闷坐在他身侧。

两?人烤着炭火,都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宋矜瞧着天色,忍不住道:“我回去了,免得幺姑醒了瞧不见我,恐怕要担心。”

她起身,起身要往外走。

但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一回头,正?撞上谢敛的眼睛。

“我……先生早些安睡!”宋矜连忙道。

谢敛瞧着她,过了会儿?,他忽然说道:“我并没有刻意求死?,沅娘,不必总这样为我担心。”

宋矜不觉松了口气,“那便好。”

谢敛垂眸,只说:“过来。”

她踟蹰片刻,朝他走过去,青年便将手边厚厚的氅衣披在她肩头。他眸子漆黑,倒映着灯火,“回去吧。”

宋矜骤然回过神来。

她冷得哆嗦一下,下意识拢紧了氅衣。

第88章 朝天子六

新政在岭南卓见成效。

各路节度使争先抢后巴结曹寿, 派人前来岭南学习,想要趁早在自己的地盘推行新政。

京都?几度催促谢敛回京赴任。

曹寿上书留了几次,但都?没什?么用, 谢敛依旧按诏回京。

来时?是?春夏之交。

两岸青山层叠,翠微叠嶂。

去时?一路北上, 天气越发?凛冽寒冷。

抵达京城时?, 已经是?冬天。

两人在京都?租了一处院子, 才落脚, 便有不少?人上门拜访。

但人虽然多, 却始终没什?么要紧的人物。要紧的人家,都?在观望京中的政局变化,不敢贸然亲近谢敛。

毕竟, 谢敛得罪了太?多人。

哪怕是?重回京都?,稍有不慎,恐怕跌得更厉害。

田二郎得了谢敛的嘱托, 对前来的客人全?都?说?道?:“我家主君近日忙碌,无?暇会客,还请先回吧。”

“这是?我家主人的帖子。”这回面白无?须的小厮取出帖子, 压低嗓音笑着说?,“谢大人见了手迹, 必然是?会见的……”

田二郎道?:“不见。”

小厮塞了银子,笑道?:“小哥, 你且行行好。”

田二郎更不想行行好了。

两人对峙不下。

远处华贵的马车内伸出一截手来, 挽起帘子。里间探出一个俊逸清隽异常的青年, 瞧着田二郎, 笑着问道?:“老师不见客?”

田二郎眉毛皱了一下。

他尚未想出来,谢敛哪来这么大一个学生, 身后的王伯就面色一变,连忙躬身长揖,连带着将他也拉得拜了下去。

“我家主君在书房。”王伯恭谨道?。

青年唇边露出笑容,对着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连忙跑过去,为青年摆好马凳,紧紧跟随在青年身后。

绕过游廊,王伯领着青年。

田二郎缀在最后面,瞧着举止矜贵从容的年轻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想凑上去打听?一嘴时?,忽然想到了点什?么。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谈起谢敛的时?候,老爱加个帝师的光环。

——谢敛在翰林院任职时?,确实承担着给天子讲学的职责。

田二郎呆了一下,看向?青年。

青年着玄色洒金襕袍,腰间佩着白玉,肩披狐裘斗篷,正缓步穿过月亮门。冬日里淡色的光线洒落在他眉弓上,显得他质地清透。

天子亲自来府上拜见谢先生?

这不能吧!

虽说?……虽说?各地的节度使都?争着抢着讨好谢先生,无?数人都?暗地里说?谢先生要青云直上了,但那可是?天子,天子竟也如此?么?

田二郎暗中咋舌。

虽然他知道?,谢先生这回重回京都?,恐怕要比当初要走得更高。

却也没料到,才一回来……

天子就亲自上门拜访!

还称呼谢敛为老师。

尚未等他想出结果,一行人已经行到书房前。通报过后,门被推开,谢敛疾步自门内走出来,行礼道?:“陛下。”

屋前屋后的人跪了一地。

田二郎回过神来,也连忙跟着跪下。

院中众人都?没料到这是?赵简,具是?惊诧不已。

然而青年连忙上前,扶起谢敛。

他面上含着笑容,举步上前道?:“先生……请起,不要这样客气,我原本是?陡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想要来看先生。”

“劳烦陛下记挂。”谢敛温声道?。

赵简微微含笑。

等到挥退旁人,赵简方才说?道?:“算起来,我与先生一别经年,许久都?没有再讨论过新政的事宜了。”

“有傅首辅为陛下解忧就够了。”谢敛淡声道?。

赵简面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喝了口热茶,殷切地说?道?:“除了先生,有谁能知道?新政的精髓所在?若是?没有看到岭南的新政,朕或许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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