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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的强烈愧疚涌上心间。

他抱住沈希,哑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父亲对不起你……”

“我不该让你那么小就进宫的,”沈庆臣的神情痛苦至极,“全都是父亲的疏忽。”

他心底的愧疚之意快要溢出?。

但听到这?样的话,沈希却没什么情绪,她觉得入宫还是要更好?一些的,像弟弟沈宣被送去?外家,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可?现今这?境地,她的确是须要沈庆臣的愧疚的。

“我……我不想这?样了,父亲。”沈希悲伤地说道,“他还想让我假死,改头换面?彻底成为一个禁脔。”

饶是沈庆臣浸淫风月,听到这?话也深感惊骇。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怒声道:“他是疯了,还是当咱们沈家的人都死绝了?”

沈希抬起水眸,眼底尽是泪意:“父亲,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别怕,凡事都还有父亲在。”沈庆臣咬紧牙根说道,“现今还来得及,父亲不会让你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得到重诺,沈希心里又放松许多。

他们家和皇家的仇怨深重,沈庆臣本就对皇室好?感不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片刻后侍从小心地叩门,悄声说道:“老爷,姑娘,时辰快要到了。”

沈庆臣强忍住怒意,轻轻地拍了拍沈希的肩头,压低声说道:“别怕小希,父亲会想法?子的。”

她破涕为笑,柔声说道:“好?,我相信您,父亲。”

*

回门的事并不繁琐,甚至可?以说过分的轻松。

沈希下午和族中的姐妹一道玩乐,然后又同沈宣一起泛舟,什么正经事也没干。

虽然事情还没有顺利解决,但和萧言、沈庆臣都说开?后,她觉得心里好?受了太多。

这?种复杂事,还是得多些相助的人才成。

两?年前她妄图靠一己之力挽回局面?,结果被萧渡玄摆弄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静观局势,蓄谋而动比较合适。

回门过后,沈希心情大好?,但傍晚时分还是要往平王府中赶。

冯氏舍不得她,又留她在家中用了好?些精致吃食,还令人将装好?了几个食盒,放进他们的车驾中。

“平王府的吃食是不是不太好??”冯氏委婉地关切道,“你要不把家中的厨子也带去?吧。”

她笑着说道:“我那前夫家里的吃食也极差,还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他们府中厨子做的饭菜,我是一口也不愿多吃。”

沈希听出?冯氏话里有话,旁敲侧击地问询平王府待她是否好?。

但这?真情实意的关怀还是让她心中十分触动。

“真的不用,母亲,都是因为您太牵挂我,才觉得我瘦了。”沈希笑着说道,“平王府的膳食很好?,我现今都能?吃两?碗饭呢,母亲。”

饶是如此?,冯氏还是将她一直送到了马车上才松开?手?。

马车驶出?朱雀巷后,沈希才将车帘给放下。

她阖上眼眸,唇边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萧言心中陡地闪过一阵刺痛,她握住沈希的手?,小心地向她靠近了些,温润的眉眼中尽是坚定:“小希,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想让沈希高?兴,想让她每天都能?快乐。

这?本来就是他的理想与愿望。

曾经沈希在燕地定亲的时候,他都没有改变过心意,如今沈希遭了难,他怎么敢背信弃义?,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掠夺?

沈希长睫轻颤,她睁开?眼,含着笑意说道:“我相信你,夫君。”

她的心境渐渐平和下来,一直到进入明光殿的时候。

殿内的光线昏暗,即使没有熏香,也依然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希的掌心冷汗涔涔,萧渡玄不会是发现她今日做了什么吧?

可?是这?两?次谈话都是在无人的暗处,她还专门确定过了的。

她有些惧怕,步子也越来越慢,甚至禁不住地想回头对侍从说,她今日不太舒服,能?不能?先回去??

但常鹤很快出?内殿出?来,接住了她。

“姑娘,今日陛下犯了头疾。”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您待会儿千万别惹他生?气。”

御前侍候的人,一句话都值千金。

沈希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她没有立刻进去?,要是直接撞上萧渡玄头疾发作,他能?将她给弄坏也说不定。

萧渡玄少时多病,年寿难永。

现在别的病症都好?多了,唯有头疾还会偶尔发作。

他喜欢熏香也有这?么一个原因,因为那些熏香无一例外都有安神的效用。

沈希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常中使。”

她在外间稍稍等了片刻才进去?,擦肩而过时江院正又给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姑娘,我们就在外间,陛下若是有事,您直接唤我们就成。”

沈希心里的惧意更甚了。

萧渡玄哪里会有事?可?能?会有事的明明是她!

她身?上穿着还是回门的那身?衣裙,走起路时明珠摇晃,漫天的星河在裙摆间摇曳。

可?现今沈希只觉得恐惧快要到了极点。

萧渡玄病症发作的时候对周围环境的要求是绝对的安静,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她不仅衣裙会响动,发间的簪钗更是极吵嚷。

她都想换一身?衣裙再?进去?算了。

但常鹤又催道:“姑娘,您快进去?吧,陛下要等急了。”

沈希颤抖了一下,心一横便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内殿更加昏暗,只点了一盏小灯,晦暗的光芒像是暴风雨中的灯塔,微弱得都不能?计数。

沈希战战兢兢地走到萧渡玄的身?旁,低眸的时候才发觉他睡着了。

他俊美的面?容有些苍白,带着少许的病气,时光仿佛从未在他的身?上停驻过似的。

沈希恍惚了片刻,差些将他当做了那位病弱温润的太子。

那时候的萧渡玄也是这?样。

他常常安静地阖着眸子,像睡美人似的养神,醒来以后也不做别的事,至多会翻翻书册,摆弄摆弄香料。

虽然贵为储君,却沉静高?雅如月。

年轻的萧渡玄就是用那样的病体,撑起了整个东宫,也撑起了沈希的整片天。

他是她的第一个靠山,也曾是她的全世界。

沈希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偏过头寻到架子上的博山炉。

炉内的香支在白日的时候应当是燃过的,但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并没有再?继续点下去?。

都那么难受了还这?样。到底在硬撑什么?

沈希轻轻地拈起几根香支,找到檀香以后轻轻地点燃。

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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