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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怀季只觉心里的痛直逼上来，如火焰一般煎熬炙烤着，他柔声道：

“还怕不怕？你妈妈身上有些不好，正在休息，和……叔叔，说会子话罢。”

“嗯，”阿虎笑着点点头，又摇头，“我不怕了。”

“叔叔，谢谢你。那个，我没把你的衣裳弄脏罢，要是弄脏了……”

“自然没有，”他牵起阿虎的小手，“想不想吃点心？”

厨房早已在他的吩咐下，送了满满一桌子吃食过来。阿虎走到桌前，只见那琳琅满目的都是些古力糖、果子冻、玫瑰饼干、牛乳蛋糕……许多点心，他见都没有见过。

父子相处

“哇……”饶是阿虎向来老成，此时也不禁看得呆住了。

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流露出渴望，但又牢记着母亲的教诲，只轻手轻脚拿起一块饼干来咬了一口：

“我吃这一块就够了，真好吃……谢谢叔叔！”

俞怀季原想朝他笑一笑，只是那笑容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苦涩。

明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却不能与之相认。

明知道自己亏欠他那样多，却只能看着他拘谨地和自己保持距离，想对他亲昵一点都不能。

有无数个瞬间，他都想干脆把他们母子留下来。

只要他告诉阿虎实情，他想这孩子一定也愿意回俞家。元绣既是如此爱孩子，看到阿虎对父亲的渴望，又怎会执意留在叶家，替叶耀轩维护着那个破名声？

他其实，有无数种法子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但他终究没有那样做。

他不想看到她对自己的怨恨，她想做的任何事，于他来说再残酷、再决绝，他从来都只会成全。

“再吃一块罢。”俞怀季柔声道。

“糖果你喜不喜欢？这是法国的巧克力，来，尝尝。”

究竟阿虎还是个小孩子，忍不住尝了一口，顿时双眼发亮。俞怀季便把所有他眼神流连过的点心都拿到他面前，又让听差送了许多玩具进来，阿虎只觉眼花缭乱，心里自是十分欢喜，又觉得不好意思。

“叔叔，这些……真的都可以给我玩吗？”

他在百货公司的橱窗里见过这样的玩具，还记得一个巴掌大的汽车模型，就要卖十来块钱呢……

想到此处，阿虎的动作愈发小心，生怕自己弄坏了。俞怀季不禁又想起初见他时，他身上那打着补丁的竹布褂子——

虽说如今因为叶耀安回来了，他们的日子已比以前好过许多，可他俞怀季的孩子，何曾需要吃这些苦？

他几乎想立刻告诉阿虎，这些原本就是你的，你想要的一切爸爸都能为你送上，以后，你再也不是会被人欺负的孩子了……

“叔叔，这个模型我可以拼吗？”

俞怀季霎时从怔忡中回神，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自然，叔叔和你一起拼。”

“嗯！”阿虎用力点点头，把胳膊撑在桌子上，欢欢喜喜地开始摆弄。

其实他觉得今天的叔叔很奇怪，脸也不板着了，还一直冲他笑。只是那笑总显出黯然来，他情不自禁便想让叔叔高兴一点……

当下父子俩便一面说话，一面拼着模型。

起初阿虎还有些拘束，渐渐地那小孩子的模样已完全展露出来，俞怀季一句一句问着他，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平常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家里人对他和妈妈好不好……

有些话，他就是在元绣面前都不会说，但对着叔叔，不知不觉便吐露出来，道：

“二叔和姑姑待我都很好，姑父经常不在家，不过他高兴了也买糖果给我吃。”

“祖父不大说话，也很疼我的，祖母……”

说到此处，他就忍住不说了，俞怀季心头一动，忙问：

“祖母不疼你？还是她打骂你了？”

阿虎连忙摇头：“祖母没有打过我，就是……不大喜欢我，我也有点子怕她。”

“她经常和妈妈拌嘴，有一次我听到她说妈妈是扫帚星，还说妈妈克夫……”

以阿虎的年纪，并不能理解这些话语的意思，只是他至今记得祖母脸上那刻薄又嫌恶的神情，就算祖母会疼他，他打心底里也不愿亲近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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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忙，三更_(?3)∠)_

要爱的抱抱和珠珠呜呜呜QAQ

怀季隐忍

俞怀季的眸光霎时冷了下去，又听到他说：

“我还听姑姑说，我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许多亲戚都说我跟爸爸一样活不长的，大概祖母就不愿意疼我了。”

“那是他们胡说八道。”俞怀季正色道。

阿虎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活不长？

听到他称呼另一个“爸爸”，他只觉心底的火焰又熬煎起来，喉中仿佛咽下热炭。

从前他只知道叶家败落了，家境艰窘，却不知元绣还在受着婆母磋磨。整个叶家上上下下，恐怕就只有叶耀安才不会给她惹麻烦，但即便到了如此地步，她仍旧不肯离开。

“你会平安长大的。”他认真告诉阿虎。

“以后叔叔经常去看你，好不好？”

既然已经决定成全她，如今唯一的差别，也不过是他需要守护的人变成了他们母子。

哪怕这孩子永远也不会叫他一声爸爸，这既是他选的路，他甘之如饴。

“真的？”

“当然。”

“那……”试探着，阿虎有些赧然，“我们能不能拉钩？”

他很怕叔叔又不来了，就像从前还没搬家时，他经常会想，不知什么时候，巷子口才会重新出现那个高大的身影。

话音未落，他软乎乎的拇指已经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