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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到她在的教学楼。

下楼的时候,他的脚步鬼使神差地停住,转而去到她班级的楼层。

去的路上,他在心里说服自己,他只是路过而已,并不是来找她。

可走到窗户外,他看见她班上的同学围在她身边,其中不乏那些偷偷给她写过情书,暗恋她的男生,可她依然笑得那么开心。

好像心神不定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裴时隐很生气,甚至有些自负地想,凭什么要他主动去找她,明明一开始,是她硬要闯进他的生活。

把他本该平静无波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让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她,不停地去猜测她的心思。

他才不会被她扰乱心智,所以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太久,有她在的生活早已变成了习惯,成为了难以分割的一部分。

但习惯也可以随着时间而淡忘,没有什么是无法剥离的。

她凭什么自傲地认为,他会在乎她到这种地步。

这段时间里,他也隐约听到了,学校里关于他和尹若熙的传言。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澄清这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因为他想看看,傅思漓会怎样做。

那天老师刚好让他和尹若熙一起去办公室,路上,他看见窗户上反光的倒影,看见她偷偷来了。

裴时隐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等待着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可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快速转身走了,亦没有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冲上来质问,问他的身边怎么能出现别人。

也许她并不怎么在乎,她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更加幼稚且愚蠢,蠢到让人发笑。

似乎是尹若熙转学离开之后,那层屏障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其实那时,他已经可以提前开始大学生涯,但是,傅思漓好像也想和他一起走,开始奋发图强起来。

既然如此,等她一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归他的人生进度已经比旁人快出太多,他可以停下来等她,如果一年时间不够,那他就等两年。

就算最后她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他也会有办法,不和她分开。

对外的借口则光明正大,他要gap一年,提前熟悉公司的内部业务,便于日后管理公司。

彼时的裴时隐并没有细想过,自己对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他也并不懂得爱是什么,到底又怎样才算是真正的爱,而不是习惯产生的依赖。

他只是天真又固执地认为,只要他想,她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可后来,季言忱出现了。

一个家境不如他,却很上进的穷小子。

裴时隐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刻薄的人,也有着阴暗疯戾的一面。

在他看来,即便傅思漓以后选择的丈夫不一定是他,也绝不该是季言忱。

因为就算再给季言忱几辈子的时间去努力,也不能做到像他一样,给她最好的一切。

既然如此,季言忱就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自然也不配得到她的注意和关心。

裴时隐并没有深入剖析过自己的阴暗,那时,其实只要他细想下去,就能挖掘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让傅思漓的眼里出现除了他之外,任何男人的身影。

而那种不甘又愤怒的情绪,叫做嫉妒,可那时候的他并不明白。

如果那样就算作是爱,那他应该沦陷得远比想象中还要早。

他只知道,她送了季言忱一盆花,甚至他都不曾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后来,终于快要到她成年的那一天,他有好几次都偷偷看见,她在做这枚领带夹,弄得白嫩的指尖伤痕累累。

直到他看到那个精心包装的礼物盒出现在季言忱的手里,他开始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原来她费尽心思,亲手做的第一件饰品,是送给季言忱的。

她改变了心意,喜欢上别人,那他算什么?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度过的这些年,她不顾危险地救他,又算什么?

她根本不在意,耿耿于怀的只有他自己。

因为她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有了季言忱,她就不要他了。

那晚是她的成人礼,裴时隐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的晚宴上,她会不会邀请季言忱做她的舞伴。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他又能否在这种场合下,依旧保持理智和体面,不让自己做出一些冲动且愚蠢的行为。

他心不在焉,程修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反而屡次三番提起傅思漓,询问他们何时订婚,每一句话似乎都在逼他直面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大概是抱着些恼羞成怒的情绪,他说,他只当她是妹妹。

没错,也许他对她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喜欢,只是占有欲作祟,她于他而言,不过是幼时玩伴。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麻痹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也是那天晚上,并不是他先说服了自己,而是她先将他踢出了她的生活,单方面断了所有联系,比他还要果断百倍。

梦境混沌,像是杂糅了二十几载的光阴,走马灯似的播放,让他回忆起了好多当时都不曾深想过的念头。

一直到了最后一幕,突然又变幻成了那天晚上,她一边哭着一边对他喊,要和他离婚。

他已经被她丢弃过一次,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仅仅是一纸婚约而已,他困不住她,他只能赌,赌她的心软,赌她心里的天平两端,究竟是不是他更胜一筹。

可梦里的他赌输了。

虚构的画面和现实中的不同,她坚定地要和他离婚。

民政局的门口,他们分道扬镳,她就在他的眼前,和季言忱越走越远。

他想要抬脚去追,可却被一股莫名的屏障阻拦在了原地,让他无法发出声音,脚步无法挪动半分,只能在心里不断嘶吼呐喊。

傅思漓,回来。

别离开他。

可她根本听不到,也看不见他的神情。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那一刻,男人从睡梦里惊醒,睁眼后看见的是医院病房白花花的天花板。

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胸口因为慌乱而剧烈起伏着,手臂和背后依然是被火烧灼的疼痛感,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

原来只是梦。

幸好只是梦。

空荡安静的病房里,耳边传来程修的声音:“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回过神来,裴时隐缓慢侧过眸,先是对上程修关切的视线,而后快速搜寻着病房内。

没有傅思漓的身影。

他开口,声线沙哑,掺杂着一丝少见的慌乱。

“她在哪?”

果然,程修早就猜到,他第一句肯定问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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