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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系,那只手纵使未受伤,也给勒伤咯。

似竹的指被层层包裹,楚明玥把药膏、剪刀收进箱子,歪头往那只手看片刻,黛眉一蹙声音遗憾,“孙大夫教这手法,果真不易出师。”

原是对自己的水平不满意,非是白如雪的棉布下渗出的如梅斑红。

她端起木盒坐回自己位置上,托腮斟茶。

未施粉黛的面庞罩着一层灿色霞光,被装进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里,有种初夏傍晚的慵懒味道。

宣珩允喝一口剩下的半盏茶,茶已凉透,再没有理由留下。他轻放茶盏,起身,“多谢皇姐的茶,侯府的茶较之宫内,自有清韵。”

“恭送陛下。”楚明玥嘴上说着恭送,也不过是脚步停在前院,未真的如那些大臣们一般送至府门目送圣驾走远。

崔旺等在院子里,见陛下出来赶忙迎上,乍一看陛下手上厚裹,淡淡血腥萦绕,瞳孔一张就欲喊出声,被宣珩允冷眼制止。

出了府门,两匹马向着宫门方向而去,马蹄声响起时,南边一团乌云晃悠悠朝洛京的方向飘来。

初夏的雨来得快,下得急。

尤其北方的雨,总伴有狂风,吹得树枝疯狂摆动。

天辰道人立于大明河宫前院的空地上,他的面前,一方黑色长桌上焚着三柱香。长桌三尺远的地方,竖着一根铁棍,铁棍下堆着一圈桃木棍。

宫殿的长廊上挤满了当值的、不当值的宫人,个个翘首张望。

浓云越积越厚,天越来越黑,一道紫电穿透云层,从天际落下,眼瞧着劈到了宫殿里。

长廊上的宫人齐齐一声惊呼,眼睁睁看着长电顺着铁棍落下,“嘭”一下点燃底下的桃木堆。

这时,宣珩允大步而来,玄色长袍被风吹得鼓起。

看热闹的宫人立刻鸟散。

“陛下。”天辰道人手上拂尘一扬,朝宣珩允行礼。

宣珩允扫一眼被风吹得乱窜的火苗,“今日可是道长说的时机?”

“夏风已有,天赐良机。”

“那就劳烦道长开炉吧。”宣珩允声音急切,等待这些时日,他早已无了耐心。

就见天辰道人把那些烧起来的桃木棍捡到桶里,一桶倒进丹炉,丹炉肚子上那扇小门未合,任凭呼呼的风灌入丹炉,而天辰道人围着丹炉小步绕一周,口中念念有词。

宣珩允冷眼瞧着,对这些操作无动于衷。他只在乎救命的丹药能否炼成。

他倒并未全信道人之说,他回宫以来,曾召见过太医署的全部大夫,询问冰蚕治血痨一事。

有年过古稀的老太医早年亦从一卷手抄偏方上见过冰蚕治绝症一说,只是详细的诊治过程却未详载。

那边,天辰道人将事先备好的所有东西包括草药一应倒进丹炉,那扇小门“啪”一声被合上。

“炉火七日不歇,炼至第七日,倒入陛下的血引,丹药方成。”

宣珩允应一声,转身走进寝殿,他要在丹炉起火的同时,把冰蚕放入体内,以心血供养七日,以肉身渡冰蚕之毒。

崔旺一路低着头跟进去,遣退殿内当值的宫婢,他服侍着陛下褪去层层外袍,只剩里衣。

衣襟敞开,露出平坦瓷白的胸膛,宣珩允从龙榻旁的矮案上拿起瓷瓶,瓶子里冰蚕“沙沙”蠕动。

“陛下!”崔旺一声哭喊跪地,“奴才求您三思啊,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娘娘谁来照顾。”

“朕这么做正是为了有更多的机会照看她。”拇指一拨,瓶塞滚落。

如食指宽的瓶口正对着正心,宣珩允在这一刻面容平静,喧嚣于他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终于静下来。

在这一刻,那两个彼此不屑、彼此嘲讽的灵魂握手言和了。

两指长的冰蚕从瓶口爬出,蚕身和寻常的蚕无异,只是通体呈冰魄状。

冰蚕一贴上宣珩允肌肤,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被冰蚕爬过的肌肤于霎那结出一层薄霜。

它仿佛有嗅觉一般四处触碰,终于找到心跳声最有力的位置,微小细密的齿尖噬咬着那层韧性十足的皮肤,一头钻进皮肉里。

第49章 49、49

“陛下。”崔旺跪在地上, 只抬头看一眼,就不敢再看。

冰蚕钻进皮肉里的疼痛,他根本不敢想, 这还不算, 陛下还要以自身心房的体温融化冰蚕,并以心头鲜血渡化冰蚕之毒, 这个过程要整整七日。

崔旺垂首跪在地上, 十指紧紧扣着地板上华贵的短绒地毯, 早已经汗流浃背,他的双肩不住的颤抖着,额角的汗珠一颗颗砸落。

光是看一眼, 那种撕裂骨肉、啃噬心肉的痛苦便能要了他的命。

何况是正在承受这一切的陛下本人呢。

冰蚕没入骨肉,胸前留下铜钱孔大小的血洞。

宣珩允眉尖蹙动, 闭了闭眼又睁开, 他低头盯着胸前正汩汩流出血的位置,苍白的唇峰抿成一条线。

他绵缓调息,感受着体内正在蠕动的虫子一点点咬破血肉,距离心房越来越近。

陛下。崔旺抬眼, 胆颤心惊把呼喊压进喉咙根。

忽然, 宣珩允身形晃一晃, 齿间溢出一声闷呻。崔旺麻利站起扶着他缓慢在龙榻坐下,不能让冰蚕受惊。

修长似竹的五指紧紧攥住缎面被料,原本锋利谨慎的面容在这一刻终于呈现孱弱之态,汗珠从他冷白如灰的脸上淌下。

“出去。”他缓缓躺倒在绸被里, 脸被绣着祥云腾龙的面料遮挡过半。

“是。”崔旺不敢再忤逆半分, 竭尽全力放低自己的脚步声, “奴才去膳房给您端碗参汤来。”

宣珩允没有应声, 殿内只闻绵长的吐息。崔旺走到门外轻声关门,他和守在门口的张辞水对视一眼,叹一口气往膳房的方向走。

“阿玥。”

寝殿里,宣珩允低低唤一声,下唇齿痕深陷,血迹斑斑,让那张惨白的面容似鬼魅。

这声轻念,仿佛能够减轻他的痛楚一般,他以肘骨撑床,缓慢坐起,盘腿调息,以便冰蚕能够准备找到心房的位置。

寝殿里烛火煌煌,照亮满堂光彩,丝织的层层垂帷、白玉翡翠串起的珠帘被灯火照着,在彼此身上投下绰绰深影。

张辞水走来走去的影子被投映在雕龙琢凤的门纸上。

宣珩允挺直的腰背突然弯下,他手掌撑床,腥咸血气从五脏六腑上涌,冲破喉咙一口喷在珠白色的裘被上。

冰蚕牢牢吸附在他的心尖上,这一瞬间,他双目陡然变得腥红,额角青筋迸出,突突跳着。

被细密尖锐且带有剧毒的牙齿啃进心尖肉,这是怎样的疼痛呢,痛到宣珩允在霎那,脑间只剩白茫茫,来不及思考、记忆停顿,全身所有的感官都汇聚于心房。

那里正传来细长绵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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