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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提笔时,眼神忽然顿了顿。

他的右手手腕,有一道明显的红痕,是永照公主撞过来时蹭上的。应该是女子的东西,有股淡淡的香味,他洗了几次也没洗掉。

蕴空平静看了两眼,继续做功课,直到月亮爬到头顶,才上床就寝。

晚上,他罕见地做了梦。

梦里很像白天的场景,那位永照公主与他在门口相遇,她的指尖同样碰到他的手腕。但这一次,公主没有避开,而是一路向下,纤细柔嫩的手指划开袈裟,像一尾鱼,放肆地探入深海。

她靠在他身上,仰着头,如同在白玉河时,扬起白皙纤长的脖颈,红唇微动,灼热的的呼吸拂过耳畔,“公子……”

铛铛铛——

打更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蕴空猛地睁眼,立马感受到身上的异状。

黑眸沉沉,蕴空低头看向弄脏的袈裟,许久后,眉宇间忽然浮起一丝戾气。

第2章

天还没亮,宫里来的马车已经停在公主府门口。白樱穿过精致典雅的小院,轻声敲门,“公主,皇后娘娘让您进宫。”

身为贴身宫女,白樱知道公主喜欢赖床,等待片刻没听见声音,刚要推门,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拉开。

公主披散着头发,轻薄寝衣勾勒出窈窕身形,她倚在门边,懒散开口,“进吧。”

“您起了?”白樱下意识看眼天色,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最多不到辰时,距离公主平时起床的时间还差一个时辰呢,她反手带上门进屋,担忧道,“您昨夜没睡好?”

“嗯。”越浮玉坐在梳妆台前,纤长指尖拂过眉心,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青暗,高挑明艳的眼尾垂下,看起来疲惫而憔悴。

她烦躁地扔下梳子,打扮的心情都没有了。

好烦,失眠的毛病又犯了。

她之前从未有过睡眠问题,是刚到岭南的时候,流匪和官员勾结,半夜摸进她的屋子。郑沈弦就在隔壁,下一秒赶来,他还保持着边关战斗的作风,快准狠,当即砍下山匪的脑袋。

头颅顺着力道飞到床上,眼睛大睁,还保持着微微惊讶的表情,越浮玉看着锦被上飞溅的血迹,没来得及尖叫,顿时昏过去。

——自那时起,她时常失眠。

以为离开岭南,失眠的毛病能好转,没想到更严重了,昨晚一夜都没睡,明明困得不行,身体却挣扎着不肯入睡。

肯定因为看见了讨厌的和尚!每次看见和尚都倒霉。

越浮玉趴在桌上,狭长眼尾眯成一道线,她像猫儿似的哼唧道,“白樱,你来给本宫上妆,以免母后看见担心。”

她长长地打个哈欠,“今天进宫,正好找太医开几副安神药。”

*

公主府另一侧,蕴空同样没睡。

他在院子里打坐,脊背绷直,双眼微闭,清晨的露水打湿衣衫,结了薄薄一层霜。早起的鸟儿好奇地在他身旁打转,思考今天怎么多了块奇怪的石头。

一个时辰后,蕴空起身,打扫庭院。

小沙弥住在对面,听见声音后也起床了,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见院子地上的黑色海青愣了一下,“师兄,您怎么把衣服扔了?”

蕴空动作未停,清晨的薄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一层圣光,他眉眼平静冷淡,“脏了。”

小沙弥瞪大眼睛,表情微愣。

为除爱美之心,袈裟都染污杂碎,何来‘脏了’一说。况且,脏了就洗洗嘛,没必要扔了呀!小沙弥满肚子疑惑,但没问出口。蕴空师兄佛法高深,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明悟做完早课出来,恰好听见这句话,他赶走小沙弥,走到蕴空身旁,严肃问道,“蕴空,你可是不喜永照公主?”

蕴空眼睛颤了颤,垂眸道,“未曾。”

明悟叹口气,愈发肯定,师弟就是不喜永照公主。

佛法曰,心佛众生,是三无差别。僧人不以三六九等区分世人,蕴空本应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情况特殊。

他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举世闻名的蕴空法师,只是白云寺一名普通小沙弥,又生得俊美,某位世家贵女上山拜佛时,看中了他。

贵女明明有婚约,但为了得到他,不停纠缠,见蕴空不从,甚至生出强迫的心思。

虽然对方没有得逞,但从那时起,师弟就对行为浪荡的女子多有避讳。

而那位永照公主,几乎和那位贵女一模一样,同样貌美妩媚、身有婚约、又和男子多有纠缠……

明悟无声叹息,“师弟,莫要着了相,永照公主未必和那人一样。”

蕴空抬头,目光平静无波,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他淡淡道,“我有眼睛能看。”

“……”明悟更头疼了。

难怪师弟这样想。前几日,李家夫人刚刚去过白云寺,拿着公主的生辰八字占卜,可见,两家人已有婚约;可昨日白玉河一见,永照公主周旋于诸多男子之间,没有任何避讳;更别提,昨天在公主府门口,她不知怎么撞在师弟身上,明明两人距离很远,很难不让人多想。

停,修行不道他人是非,罪过罪过。明悟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拍拍师弟的肩膀,“莫要多想。住持说过,这是你的业障,若能破除此障,修行必定更进一步。”

蕴空收紧五指,目光停在脏污的袈裟上,黑眸如渊。

业障么……

*

昏昏沉沉上了进宫的马车,靠着垫子眯了一会,抵达坤宁宫时,越浮玉总算有几分精神,用力拍拍两颊,泛出健康的红润,才跳下车,随着太监走到坤宁宫后院。

刚跨进坤宁宫正门,还没到练武场,就听见武器破空的嗡鸣声。

越浮玉到时,郑皇后正好练武结束,挽了个刀花,利落地把刀扔进刀鞘,几个宫女还配合鼓掌,“皇后娘娘真是太厉害了。”

能在后宫练武,郑皇后绝对是天下第一人,越浮玉已经见怪不怪,拿过宫女手中的帕子,讨好地递给母后,“擦擦汗,母后,半年不见,您的刀法愈发精进。”

“别来这套,招呼都不打就跑去岭南,好不容易回来了,宁愿去宴会也不进宫,嗯?”

郑皇后嘴上嫌弃,到底心疼女儿,接过对方手里的帕子,顺手捏捏她的脸,上下打量道,“脸色好差,身子也瘦了,你舅舅亏待你了?”

自己的身体状况没能瞒过郑皇后,越浮玉并不意外。母亲们似乎天生有种能力,能轻而易举看透孩子的谎言。

她靠在郑皇后肩上,望着从小看到大的熟悉风景,终于有点回家的感觉。她蹭蹭对方肩膀,撒娇道,“昨晚没睡好。”

至于为什么,就不告诉母后了,否则她老人家定要大惊小怪,拉着自己喝几个月的安神汤。

“这么大了还撒娇,”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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