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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转意,他们才没有立即行动,允许宽限一天。

——如果公主撤案,大理寺就不再追究。

一天过去了,大理寺的人没见到公主,自然要逮捕李北安,听说他在公主府门口,立刻带人来了。

走到公主府门口,大理寺卿抱拳道,“下官捉拿罪犯,惊扰公主,还望恕罪。”

“不打扰,”越浮玉倚在门边,仿佛没看见李侍郎惊怒交加的表情,慵懒开口,“辛苦诸位了。”

在大理寺卿面前,李侍郎也不敢放肆,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扣走。临走时,一直沉默的李北安突然回头,他低低道,“公主,无论您是否相信,我一直心悦于您,从未喜欢过别人。”

越浮玉眼睛都没眨,嗤笑一声,“你不喜欢表妹,却搂着她的腰不放,怎么?那双手有自我意识了?”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渣男的说辞都是一样。

他们只喜欢女朋友,不喜欢小三,哪怕和对方睡了一次又一次。越浮玉每次听见这种事,总是忍不住疑惑,不喜欢还睡了,他们下.半.身是宣布独立了嘛?

不是道德沦丧,而是医学奇迹?

公主眼底的鄙薄与讥讽清晰可见,李北安胸口骤痛。

他恍然发现,这半年来,他一直忧心忡忡,生怕公主把这件事说出来,可事情真正败露时,他却只想着一件事——她别恨他。

求您别恨我。

官吏推搡着他向前走,李北安最后望了一眼公主,她站在高处,红裙飞舞、墨发飘扬,如同一年前初见时,同样的热烈张扬。

他被这份明媚张扬吸引,后来却变了。他感觉自己在她身边,永远低了一等。他并不喜欢表妹,却流连于对方的温柔小意,好像这样做,就能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可真正的男子气概,是敢于承认心爱之人的优秀。

“是我错了。”一滴眼泪悄无声息没入衣领,李北安几不可闻开口。

从很久以前,他就错了。

李侍郎双拳紧握,无能为力地看着儿子被带走,等大理寺的人走了,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毒——”

老天似乎都和李侍郎过意不去,这句话又没说完,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阳光下,明黄圣旨刺目耀眼。

“礼部侍郎李学慈,教子无方,不辨黑白。毁辱皇室,言辞不逊。身居侍郎之位多年,办事不力、不能匡正,现罚俸一年,贬为普州刺史,钦此。”

东厂督主庆吉看着,笑眯眯道,“李刺史,谢恩吧。”

公主府大门重重关上,越浮玉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李侍郎神情颓靡、跌倒在地。

*

李北安被扣押、李侍郎贬官,两件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就连公主府的僧人们都有所耳闻。

晚上的时候,明悟听小沙弥绘声绘色讲着白天的事,结束后叹口气,“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李侍郎和李北安贪图太多,最后才会失去一切。

小沙弥懵懵懂懂点头,很快忘记这件事,左右看了一圈,好奇问道,“蕴空师兄呢?”

明悟偏头看向对面房间,屋子没点灯,蕴空师弟去哪了?

……

蕴空正独自走在通往东苑的路上。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两遍,十分熟悉,第一千三百八十五步时,他走到公主寝殿门口。

蕴空刚要敲门,忽然听见一道诵经声,“一切有为法,如梦……”

经声忽然停止,房间内似乎发生了什么,诵经的僧人低声询问,“公主,您是哪里有疑问?”

蕴空听出来,那是某位师弟的声音。

永照公主回答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

蕴空站在门口,视线垂落,纤长如羽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捏着经书边缘,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片刻后,蕴空转身离开,寒冷夜色打在他独行的背影中,冷暗沉寂。

他闭上眼,念出那段没听完的经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

蕴空一直明白,永照公主之于他,只是人生中一段泡影浮梦,可近、可远、可得、亦可舍。

但今夜之前,他从未想过,他之于永照公主,亦是如此。

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亦可轻而易举舍弃。

第8章

三月初十,天竺僧人传经的第四天,也是最后一天。

这是罕见的好天,微风和煦,万里无云。广觉寺内,来自大申各地、数百名僧人齐聚于此。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尸城力士生地,阿夷罗跋提河边娑罗双树间……”

天竺僧人洪钟般的诵经声传遍广觉寺每个角落,他高高坐在主殿台阶上,双眸半阖,手握一百零八佛珠,每念一句经文,便拨动一粒佛珠。其余僧人皆坐在矮凳上,或双手合十、或奋笔疾书。

蕴空坐在第一排中间,眼神专注,笔下不停。一滴汗水从他瘦削的侧脸滑下,很快没入玄色衣领。

他已经坐了一上午,但脊背依旧挺拔,神情坚毅,如同无法撼动的松柏。

传经没有任何限制,因此正殿外,还坐着无数百姓,目不转睛听着。此时此刻,广觉寺内足有千人,但除去诵经声,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千人如一人。

越浮玉也在,当然没在寺里,而是寺外稍远一点的山上,和郑皇后喝茶。

郑皇后和申帝一起来的。申帝喜爱佛法,早早坐在大殿里,而郑皇后年轻时是武将,一看书就头疼,更别提听经了,不等天竺僧人开口,她就跑远了。

所有人都去听经,山上无人,郑皇后站在凉亭里,曲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姿势大刀阔马,没有半分端庄贤淑的样子。

她豪爽地灌下一杯茶,一边示意女儿再倒一杯,一边打量对方,“黑眼圈又重了,晚上还是睡不好?”

越浮玉神情恹恹趴在石桌上,看见郑皇后伸到眼前的杯子,挣扎着从桌上起来,迅速倒杯茶,又重新趴在桌上,像狐狸似的,妩媚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她瘪着嘴开口,声音慵懒沙哑,还有一丝小小的委屈,“别提了。”

五天了,她就没睡过一夜好觉。

五天前,她把莫名其妙发疯的蕴空赶走时,心里还不以为意。毕竟,世上没什么东西不能被取代,特别当她是公主,站在权利与金钱的顶峰,这件事就更容易了。

她以为自己很快能找到另一位僧人帮她治疗失眠,甚至当天晚上,她就叫来蕴空的某个师弟、给自己念经,结果——

毫、无、用、处!

她尝试过换其他和尚,也尝试过换经文,但没有一次起效。换了十几位僧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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