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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时,僧人们还没开始做晚课,他进门便看见明悟。

明悟匆匆走来,脸上的焦急遮掩不住,“师弟,听说你下午又遇见那位贵女。”

赵亭住在他们隔壁,回府后讲了宴上的事,他知道周颜的身份,好心提醒佛子,以后避开此人。

而明悟听见周颜的名字,差点没晕过去,那不是几年前纠缠师弟的女人么,怎么又遇见了!这可怎么办!

“无碍,”蕴空平静回道,“已经解决了。”

周颜算是师弟的一道心结,明悟也不敢多提,仔细打量对方的神色,见师弟垂着眸,目光淡然冷傲,并无怨怼或憎恨,应该是没问题。

明悟担心了一晚上,这会儿终于松口气,他拍拍师弟的肩膀,“如此甚好,以后可要及时避开。”

蕴空平静抬眸,刚要开口,师弟明知从外头跑进来,一脸煞白,眼底一片慌乱,看上去快哭了。

明知这副模样,显然有话说,蕴空对明悟点点头,“师兄,去吧。”

都是师弟,哪个都关心。明悟迟疑地看着蕴空离开,转身叹口气,拽着明知坐下,轻声问,“师弟,发生何事?你怎么这幅样子。”

等佛子走远,明知才白着脸开口,“师兄,我好像破戒了。”

明悟瞬间变了脸色。

破戒是大过,轻则跪香禁闭,重则直接逐出寺院。他板起脸问,“你如何破戒?”

明悟和蕴空一样,还未年满二十,并未受具足戒,不算正式和尚,只受了沙弥戒。

沙弥戒一共十条,有几条还好,也有几条十分严重……

明知死死拽着袖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几次张口,仿佛不知如何说。

在明悟严厉的目光下,他终于闭了闭眼,下定决心,吞吞吐吐开口,“今日义诊,我瞧见个姑娘,刚才睡着后梦见她,醒来时……那个……这个……”

都是男子,剩下的话不必明说。

明悟几不可闻松口气,他追问,“你梦见那姑娘了?”

明知脸色红了一分,轻轻摇头,小声回答,“只是手。”

他略懂草药,义诊时,负责给病人抓药。取药方时,屋里正好有个姑娘瞧病,大夫正在诊脉,姑娘露出一截手腕,细嫩白软,好似雪做的一般。

明知当时便晃了眼,记起自己的身份,立马离开。可他刚才睡着时,又梦见那截细腕,醒来时,裤子湿濡一片。

明知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匆匆忙忙来找师兄请罪。

他眼眶微红,“师兄,我会不会被逐出寺?”

还像小时候那般,明悟揉了揉师弟的脑袋。

明知是孤儿,从小在寺院里长大,从没见过姑娘。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念头很正常。

他严肃道,“如此还好,你只是起了不好的心思。人皆有欲,我们修行就是为了掌控欲.望,脱离七情六欲,以至正道。从明天起,你每日诵《心经》十遍,《金刚经》十遍,义诊时做些杂活,不必再去抓药。”

“是!师兄!”

得知自己不会被逐出寺院,明知脸上泛起几分喜色,想到今晚之事,又羞愧难当。

又教导几句,等师弟告辞离开,偌大的院子只剩自己,明悟才感慨道,“还好只是如此。”

还好明知只梦见一截手腕,而非梦见姑娘本人。

证明他只是动了欲.念,而非动情。

毕竟,人皆有欲。欲可控,情难控。

若是动情,那就麻烦了。

*

这一天,入梦的不只明知,还有蕴空。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场景,梦里,蕴空无需睁眼,已经明白会发生何事。他保持灵台明镜,低诵经文。

修行路上业障无数,永照公主不过其中之一,他只需平常对待。

梦中,蕴空垂眸诵经,等待往日的场景,可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事发生。

没有微张的红唇,纤细的玉颈,或挑拨的足尖。

他抬头,发现永照公主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规规整整,她穿着白日的粉色衣裙,脸上笑意盈盈,见他看过来,红唇微扬,含笑道,“公子,可否为本宫诵经?”

蕴空目光凌厉,似要看透她的把戏,可永照公主一直乖巧坐着,两手规矩地掩在袖中,艳色眼尾低垂,不似往日妖媚惑人,显出几分安静柔美。

片刻后,蕴空冷淡点头,“可。”

梦里,他与她促膝而坐,念了整夜的经。

第二天早上起来,蕴空缓缓睁眼。他最近半月都是起床诵经到天亮,还是第一次睡到正常时辰,出门时,看见了明悟。

明悟昨晚一夜没睡,总觉得哪里不对,师弟一直对周颜厌恶至极,甚至扩大到厌恶所有女子,昨日见到对方,肯定不会平静。

他刚要再次询问,看见蕴空的表情,一怔,“师弟,你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蕴空目光清冷,语气平和,“我已消除业障。”

恼人的梦境结束,欲已消,业障亦消。

这次劫,他终是渡过。

第18章

越浮玉的睡眠时间固定为九小时,睡得早,第二天起得也早。早上醒来时,还不到卯时。晨光熹微,太阳刚刚露出一角,红彤彤挂在天上,像吃了大半的月饼。

难得早起,越浮玉披上外衫,绕着公主府转一圈,呼吸新鲜空气。主要是转到厨房找口吃的,算起来,她都两顿没吃饭了。

晃悠到大门时,门口一片嘈杂,僧人们有的拿药,有的拿瓷罐,正排队出门。

越浮玉还没完全清醒,觉得这幅场景很像蚂蚁搬家,懒洋洋看了一会,散漫问道,“他们做什么?”

管家拿着账本,清点今日带走的财物,恭敬回答,“今天国子监放假,大师们早点出发,要去城东义诊。”

他注意到公主疑惑的目光,主动解释,“他们拿的东西都是用来看病的。”

越浮玉:“……”为什么要解释这个啊!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知道管家还把自己当小孩,她懒得吐槽,只是疑惑,“怎么不坐马车?”

恰好明悟走来,身后背着一包草药,步履从容,笑容温和,“万法皆是修行,走路亦是,贫僧不必坐车。”

越浮玉勾唇笑了,“如果万法皆是修行,那坐车也是。”

她漫不经心开口,语调慵懒,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强势,“你们稍等片刻,管家现在去备车。走路和坐车相差出来的时间,能多看好几个病人。”

越浮玉其实知道,僧人们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不坐车,只是不想麻烦她。

僧人不持金银宝物,想坐车也没钱,只能走着去。

迎着明悟感激的目光,她慢慢拢紧衣服,打着哈欠挥挥手,“本宫也和你们一起。”义诊都开始四天了,她还是第一次去,罪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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