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3


亮。好在掌烛使将点燃的青烛留在榻旁,明明灭灭地照亮了她的脸。

蕴空转身垂视下来的时候,才在昏黄的烛火下,发现她的左肩依旧暧昧地袒露着,白皙娇柔的一片肌肤上,有一道箭痕,看了叫人不忍。

他忽觉唐突,一时间视线无所放,于是立在那,虚垂着眼只瞧到她的衫角,缓缓道,“臣见铜盆中血染于水,不知公主伤势如何了?”

他听见她笑了起来,然后浮玉慢慢抬起眼皮,半撑着头仰看向他,有些半嘲半讥之意,道,“你方才不是问过太医令了?又来问我做什么。”

蕴空被呛了声,觉得自己这话是问的蠢了,然后他听她冷声继续道,“我好的很,不过就是差点死了。不劳佛子费心。”

他听出了她刻意制造的距离感,很是诧异,不由得轻皱眉头有些担忧。难道是冷箭的事情将她吓坏了?毕竟她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如今重蹈覆辙之事再次发生,受惊也不是不可能。

出事前,他换回衣衫后一个人回了案几,却见她人没了踪影,宾客也少了大半,问过内侍才知道,大多去了箭场观看。他没太多想,自己坐回案旁休息。谁想过一阵子,忽闻有人叫喊,正不解时,见奔走之人神色惊慌,自箭场而来,然后才得知她中箭的事情。

得知她无性命之忧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长舒一口气,终于才冷静下来,叫人立即先封锁消息,切勿惊扰陛下和太多宫中人,然后令宫中金吾卫仔细搜查。

其实,他是很担心她的。

正因为知道她少时于洛阳曾遭遇兵变的乱箭,大概会叫她回想起噩梦似的经历,所以他才急急赶来询问。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她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甚至没有丝毫寻求慰藉的意思。

他本已经做好了今日拿出些时间劝慰贵主的准备,谁知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在榻上冷冷呆着,仿佛不为所动。

蕴空有些忧虑,双手虚在广袖中探身问道,“太医令的药,可管用?宫人是否已经敷好?臣记得公主有旧伤,是否还是以前的位置?”

她抬起双目清清,那不淡不浓的妆容在朦胧的光亮下更添冷艳,公事公办道,“佛子驱走我的下人,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事情的吗?若无什么要紧事,还请回吧。



他闻言大惊。他知道她心情不佳,可也不该对他是这种态度……其声如冰,其容如霜。

这是要赶他走?可是她平日里,不是很需要自己的吗?如今做这江水两相隔的势头,究竟何意?就算他叫她不要冲动,又婉拒了她的痴缠,可是总要有些师生情谊在吧?

这般突然的割席之举,实在伤人呐……

蕴空见她迟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颇有些尴尬,低头见那半碗药糊还放在那,显然是没有用完。他等了片刻,于是弯身张开手拿起药碗,用小木片一下一下地搅拌,对她道,“还是臣替公主继续上药吧。今日的事,臣会慢慢说给公主听的……”

说着,他跪坐于榻旁的垫子上,抬手就要给她敷药。

谁知那秀圆的肩头轻轻一躲,烛火下她皱眉反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怪异似的,道,“你要干什么。”

蕴空朝她肩头颔首,道,“公主伤口渗血不断,若不继续上药,怕是不好愈合。留了疤,公主该不快了。”

她听后不为所动,像个小动物似的依旧执拗地躲着,只听她淡淡道,“又不是没有留过疤,我还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吗?”

这就是她的不同了。旁人女孩子总会在意这一道痕,那一道痕的,可是她却不是。明明在陛下的公主中,生得最是绝色,可偏偏不那么上心这些事情。

大概还是那件旧事叫她换了心态,所以在这方面比别人都要对自己心肠冷硬些。

蕴空的手执着小木片停住,那上头的药糊滴滴答答地掉回碗里,他望着她的肩头那血丝又涌了出来,这么半天都未结痂,实在不好。可这个时候,她偏偏又不懂事地和他倔强脾气来。

“臣有经验。从前也为你上过药,手法比宫人熟悉的多。” 他说着就上前跪行半步,整个半身屈于榻前,几乎掩盖住了她,然后不由分说地将药糊涂在那伤口上。

浮玉红了脸,可气地瞪着他,挣扎地说男女授受不亲,“佛子忘了么!弘文馆的时候,少师常教导于我。现在又干什么。”

蕴空轻笑一声,他发现她惯回拿他的话反驳自己,一边手底下轻车熟路地继续涂药,一边答曰,“臣现在是医者,公主是病人。再说了,公主此处的新伤,离旧伤不远,都是一块地方,臣又不是没见过……”

说的也是,那时候他也是这般在烛光下给她上药包扎的。

他答得滴水不漏,谁也不得罪。

她听后沉默起来,宁九龄也不多话,依旧站在她一旁守着,日头照在他的褝头上,似乎闷出了细汗,将他的鬓角打得濡湿。

她瞧他的样子竟觉得痴傻,也不知道佛子看自己是不是也这般心思,仿佛一眼看透,任凭拿捏。

浮玉平视前方,看一群人拉弓架箭,然后嗖的一声直直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在叫此起彼伏的好声中,她忽然对宁九龄道,“宁卿,你很像一个人呐。”

她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宁九龄,笑道,“你很像本宫喜欢的的一个人。”

她听得怔怔,终于不再乱动,藉着光线看蕴空近在咫尺的眉眼,鼻挺目刻,十分专注,只要往前偷袭一步,就可以亲到他的脸了。

浮玉愣忪道,“所以,这才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因为看过了,所以觉得没什么吸引力了?”

他眉头轻皱,有点不懂,于是也不说话,只让沉默蔓延在他们之间。其实,拒绝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国宰娶公主这种事情历朝历代是没有的,因为帝王绝对不可能允许外戚有任何摄政或结盟的可能。

不过,她方才说的这一条,倒是莫名其妙的……

这个年岁的女孩的心思难以捉摸,也不知道你的那句话就伤了她了,然后就变成今天这般奇怪。

其实她习惯性地依赖些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从前不是一直也都这样过来了。

陛下当年擒隐太子于洛阳道,然后直接一路兵变杀到长安。全府上下早就提前迁徙,谁想就漏了她。兵变的那日正碰上她和奶妈从哪个郊野地里玩回来。府前残兵一片,奶妈当场被乱箭射死,直接在她眼前毙命。

他当时与明远将军负责善后,有士卒瞧见了马车里的她,还以为是隐太子的女儿,搭了数支箭就射了过去。

从洛阳护她去长安的路上,她喊饿,他带她去最好的饭庄;她睡不着,他带她去郊野没夜禁的地方看萤火虫。大明宫一朝换了主人,她目睹了整场祸事,回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