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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那些僚属一个个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走过,光影被他们的身子不断地切开,可他依旧在缝隙中望着那头的浮玉——见到她如此装扮,竟是头一次。

婀娜妩媚,实在是挪不开眼。

队伍总算走在他前面了。蕴空负手看她,她也在对面瞧他。两人在此见面,颇有些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意思。

浮玉揽袖缓步继续走了起来,蕴空一见,也拂袖在这边的回廊与她平行地走着,边走,还忍不住侧头望她。

公主见他如此,忍不住抬袖轻笑,道,“许久未见,佛子英姿依旧啊。”

蕴空步步跟着她的节奏走着,淡淡一笑,看她看得有些凝神了,目光缱绻,刚要看开口,忽然猛地撞在了回廊的红柱上……

第62章

“嘶———”

蕴空和回廊的红柱撞了个满怀, ‘桄榔’一声, 不由得直皱眉吸气,赶紧抬手捂住额角。

“佛子!您没事吧!”

“哎唷, 佛子……小心、小心呐!”

先前队伍里末尾那几位僚属闻声, 纷纷大呼小叫地围了过来,又是给大师相扶,又是询问不停的。

“唤太医令吧!佛子的头还好吗!” 有人拔腿就要去叫人, 忽然被蕴空低声唤住。

蕴空沉沉道,“不必惊动别人!只是……磕了一下。无妨, 无妨……”

大师好端端地走着走着路, 居然出了这等丢脸之事。蕴空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实在这群属僚面前丢了人倒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在越浮玉面前出了这么一场滑稽,而且还是因为看她看得入神了……

大师提醒似的抬了抬眉,叫她别在这种时候死命盯着他,浮玉在那头看得一笑,朝他递了个眼神,总算收敛一番。

她低头,再抬头,看蕴空在也偷瞧她,可等到她发现之后,他又赶紧避开眼神,漫向那一片飞舞的红袖中,故意装作没看她。

这两人也是真辛苦,相对而坐,顶风作案,就这么悄悄地眉目传情,好在没人注意到什么。

几番酒过,众人也松懈下来,言笑晏晏,上前给皇帝庆贺千秋。

前脚九兄李睿刚退下,浮玉后脚就端着杯盏上前,笑意盈盈道,“父亲,方才该说的话九兄和别的兄长们都说过了。儿就不再卖弄浅薄文辞,只得稍后献上一曲箜篌,以恭贺父亲千秋。”

皇帝一听,偏头看了一眼皇后,然后面上是惊叹又宠溺的笑容,朝浮玉一指,道,“瞧瞧。朕一直惯坏了的鸢儿,也总算长大了,还练了箜篌。”

浮玉眸光烁烁,站在大殿中提衫笑道,“父亲,一会儿可不许笑话我!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弹了!”

皇帝一听,捋须而笑,而座下众人也都知道永阳公主的性子,也都纷纷看着她,笑她纯致可爱。

大师偏偏却垂眸不语,不自知地浅浅勾唇,笑得比旁人都要温柔缱绻些。

这一向严苛疏淡的大师,性情其实也是在悄然变化着。被感情滋润过的心,到底变得不大一样了,至少,通了点人情味——不过,对旁人是不是也如此就不知道了。

过了片刻,内侍抱卧箜篌上来,公主席垫而坐,抬手拨弄几个音,铮铮淙淙如空谷幽泉。

太乐令止乐,大殿安静下来,只等着看公主献上琴艺。

记忆里的旧府邸,母亲常常在午后给父亲奏卧箜篌,其中常弹《锦瑟》。母亲走后,府中不曾有人再奏卧箜篌,浮玉这一手琴技,一半是跟着母亲学过些底子,另一半是跟着宫里的乐伎又学了些。

她素手一拨一拢,乐句自指间缓缓流出,琴声暧暧,双指一勾弦,随后停顿片刻,然后五指一并轮开,宛若一段织锦在眼前铺开,一按一台,皆是情意。

这曲子叫李睿听得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不出是不快还是沉默。毕竟睿夫人当年的存在颇有些威胁到身为正妻的母亲,甚至这个鸢妹妹偶尔也将父亲从他身边‘不经意’地夺走。

他抿了抿唇,然后抬头悄悄看了下母亲,只见她只是微微含笑,面不改色,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国母风范大概如此,李睿想,即便母亲此时有再多苦涩,也是要这样保持着端庄威严的。他垂了下眸,不再去想,视线重新拉回到浮玉身上。

满庭宾客皆沉浸在这曲《锦瑟》中,虽其技巧并不是多么复杂,可其中饱含的一弦一柱思华年的思念之情已经展现出来。

浮玉垂眸间抬眼看了下父亲,只见他满目复杂和感动,神色温然,想来一定是想起了母亲。

公主很欣慰,低头继续认真抚琴,大概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首曲子了。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管是母亲之于父亲,还是蕴空之于她,其中相思之意,大抵都应该是相通的。想到此,她浅浅一笑,更为投入地奏琴。

她不知道,在众人欣赏沉浸的目光中,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看着她,眼底是绵绵沉沉化不开的情愫。

一曲终了,在一片称赞道好中,浮玉向四下浅拜,转到这边来的时候,她偷偷和他对视,只见大师的目光已经从方才的缱绻渐渐转为平静温然。

她对他浅笑,他亦然。

皇帝赞不绝口,问公主想要什么赏赐。

公主答:“父亲已经将最好的一切赐给儿,儿别无他求,只希望盛世永昌,陛下千秋万载。”

蕴空听后微微一笑,她果然长大了很多,这种场面话也说得很好。

皇帝果然很感动,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道,“鸢儿,得了空,父亲同你一起去五陵山上看一看你母亲。”

在场了解的人都知道她的母亲是令睿姬,如今陛下金口提出来,看来是对之前那些事情也看得通透了。

浮玉大喜,连连长拜谢过,然后缓缓退了下去。

皇帝从旧日往事中回过神来,连忙挥手叫诸公尽兴随意,随后亲自举杯,与众人同饮后,又传再上一席歌舞。

丝竹管弦又起,宾客重新闲散起来,推杯换盏,放松很多。

这时候,陛下低声对元珞说了几句什么,元珞点头,扶着陛下悄然离去。蕴空看得一皱眉,又见元珞临走前抬了抬拂尘,示意旁边的内侍赶紧过去。那内侍果然从后头端出那个小木盒,跟着一块儿去后殿了。

蕴空无奈,大概当权者的可悲之处都是如此,过于求取长生不老之术,思及秦始皇如此,汉武帝亦如此。

陛下比他们都要仁慈宽厚很多,胸怀天下,海纳百川,可不想,却也陷入了这沉迷丹药的癖好,仿佛是冥冥中给天下之主的怪异的诅咒似的。

可是,再三的劝谏,又有何用?

蕴空独自坐在那独酌,他自从上次迎接突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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