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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嗯了声,过了一会儿,道,“它并非传闻。自始至终,它吞噬太多人了。母亲,父亲,隐太子,还有所有被卷入这个漩涡的人们……太多了。”她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希望你也消失在其中,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蕴空沉沉答应她,“臣不会的。”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很久以前,我做了个梦。我……嫁给了宋洵,” 她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大师讶然的神色,调侃道,“你想知道什么结局吗?”
蕴空呼吸紧促起来,几缕疑惑和猜测涌了出来,他压着声,问,“什么结局?”
浮玉不以为然,说得仿佛真的只是个梦境似的,道,“我看见我死了,看见我自己嘴角滴滴答答地流血,就像梦里站在大明宫上的你的朝服,红得让人睁不开眼……”
“这真的只是公主的梦魇?” 蕴空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双目震惊不已,心跳一声声快要震碎了他的心脉似的,喃喃试探道,“如此真实……臣仿佛历历在目。”
浮玉听出他语气的不自在,转过头看他,只见他深深地看着她,以一种探究的复杂意味,又杂糅着几许情愫,像是一眼万年,等待了很久。
“只是梦。” 公主浅笑点头,重复一遍,“只是梦而已。”
这话不假。那些过去的事情,仿佛真的已经过去了,一段了结,一段就要重新开始,她并不是会一直沉湎于悲伤的那种人。
蕴空轻轻皱眉,目光里的那束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他一路走,一路看她,话到了嘴边上却又说不出来。其实对于她的怀疑并非第一次了,从前交涉的时候,就偶尔对她的言辞有所猜度。然而因为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若真的她也和他一样,那这该是怎样的姻缘难解,才会造就了如此巧合?
他不这么想,也不敢这么想。可她方才描述的那个梦魇,又叫他深深动摇了。
蕴空道,“臣听闻秦时蓬莱有仙术,人死可重生,周游轮回,如梦似真,是为造化。公主可信其言?”
浮玉回眸一笑,抛给他一句,“那佛子呢?”
他想了想,认真道,“宁可信其有。”
浮玉抿唇,“佛子从来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难得。”
蕴空望着她,目不转睛地留意着她每一个神色,“那你呢?”
浮玉的眸中在片刻间有所动容,千言万语凝固在其中,都化作唇边一抹深邃的笑,她垂眸,回应道,“我所想,自然与你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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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伤差一点深入肺腑,好在先帝庇佑,已然无脱险,只是落下个病根,容易犯心病,如若太过劳累,便会绞痛。
也不知道那真的是伤口所带来的病症,还是整个事情留下的伤痛。
李睿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刺客,声音仍旧虚着,问道,“幼蓉何在?”
幔帐外,大师立在那,长袖一揖,道,“回禀陛下,刺客当夜在大理寺中服毒自尽了。”
李睿微怔,双目凝凝地望着头顶的纱帐,久久沉默不语。他在洛阳之变的时候寻不到她,终于又在此重逢,谁想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便再次失去。
原来做帝王,只能掌管天下,却掌管不了命运的轨迹。
第80章
“将她好生安葬于大慈恩寺隐太子陵墓的旁边吧……” 皇帝的叹息声很微弱,有察觉不到的哀伤,他说完,顿了一顿,又道,“墓碑上便用李丹芙这个名字,幼蓉并非她本名……朕希望她做自己。”
大师一一应声,“臣会叫宗正卿办妥,陛下放心。眼下陛下需静养,勿要事事操劳。”
皇帝咳嗽了几声,却还是勉强起身了,遣退了旁人,随手拿起枕边的奏牍看了起来,“无妨……国事不可耽误……咳咳……”
那咳声一阵阵紧着,仿佛每震一下,便要牵扯出心痛之中。蕴空听得直皱眉,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忽然身后一声轻柔道,“陛下不可太辛苦,妾陪您吧。”
大师回头,徐徐垂首,后退一步道,“参见娘娘。”
英娘一路走来,浅笑说免礼,然后坐到李睿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胸口抚了抚,婉柔道,“陛下不要再费神了,妾为你念奏牍,替你写,再教你看一遍就好,你且躺着休息……”
李睿到底对她有些愧疚,反手握住她的手,捏紧些,道,“朕知道你这几日来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有劳你……”
英娘只是扬了扬唇,垂眸接过奏牍,偏过头道,“妾不辛苦。只要能为陛下分忧,妾心甘情愿。”
蕴空抬眼,见贤妃真的一句一句地为陛下念了起来,而陛下也没有阻拦什么,他不由得凝眉一阵,却也不说什么。后宫不干政是太后立下的规定,如今贤妃这般,恐有违训德,可又想到日后的大势所趋,大师不多言,只是默默垂首告退。
走出殿,一路出禁中,恰好在延英门碰上了她。
蕴空看见那秋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绰绰生姿的等待的身影显得那样可人,落在他的眼中,仿佛是上辈子记忆中的画面了……
他望了一会儿,才浅笑着走过去,叫她,“越浮玉——”
又狂妄又暧昧的叫法。好在旁处没人。
浮玉猛地回头,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红着脸道,“你现在愈发不要命了……”
大师不多言,走过去立在延英殿外,道,“公主这是来监督监督臣,是不是在陛下那说了你的坏话?” 他问的时候轻轻挑眉,语气带着点佻情的意味
“诶,监督这个话太过生分了,我不过是问问情形的。” 浮玉扬声回应了一句,仿佛情人间打情骂俏,“九兄他,很是难过吧。”
大师道,“失去,不过是登上帝位的第一步而已。往后的日子里,还会有更为艰难的事情在等待着,如果这件小事都承受不来,那的确并非能君。”
浮玉轻笑,“你这是说九兄不适合做皇帝呢?”
“陛下的情绪还算稳定,身旁有贤妃相助,想来会慢慢走出来的。” 大师说着,压低些声音道,“更何况刺客一事本就牵扯了陛下的私情,如若探究恐怕会惹来更多伤心事。所以陛下那对刺客之死,也没有再追究什么。叫人安葬她,入土为安,也就终了。”
“终了……” 浮玉喃喃念着这两个字,脸上涌起无边怅然,“那你呢。你的决定,可有改变?”
蕴空摇了摇头,目光笃定地望着她,抚慰地笑道,“臣的辞书已经写好,不日就递交给陛下……于朝堂上,于众人前……”
这是何等的胆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不干了,要献上相权,做个平凡人,然后要与公主朝夕相对,春花秋月去。
大师一向是倨傲而清高的人,那样的场合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