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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色霎时间涨得通红,花白胡子?抖啊抖,看向梁九功的眼神似要吃人一般,他咬着牙,“你说什么?”

梁九功指了指地板,客客气气地重复一遍,“皇上?说了,让您滚着进去。大人请吧。”

这声“大人”已?是十分客气的说法。实际上?,张弘文的身上?并无任何官职。

他的名?气大多?来自孔孟之乡,又因时常出?入贵门府邸,这才受到了京城中许多?人的追捧。

皇上?以为他是有什么真才实学,存了考量之心,故而才让他来给大阿哥启蒙。

可?是很明显,眼前之人辜负了皇恩,也许还犯了什么其他的事?,说不得就与大阿哥有关……

一想到大阿哥可?能在这人手里吃了什么苦头,梁九功就气得牙齿痒痒,几乎失去了往日的分寸。

他把拂尘一甩,身形牢牢挡在佝偻的老者面前,眼中寒芒几乎要化作实质。

被?他用这样的看着,张弘文许是也意识到了什么,浑浊的老眼中飞快闪过?几分不敢置信,踟躇片刻,终是在大殿门口跪了下来,当着众多?宫人的面,颤巍巍地一路膝行而入。

苍老的面孔红到发?紫,指尖深深掐进手心,渗出?了丝丝红迹,心头的耻辱之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等?他就这么跪行至御案跟前,尚来不及磕头请安,就有一道白色虚影在他眼前飞快划过?,撞击到地面溅起片片碎裂白瓷,置于地面的手背猝不及防被?划出?几道红痕,鲜血直流。

这下再不敢心存任何侥幸。

也顾不得地上?的白瓷碎片,深深将头磕下去,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停,“皇上?,皇上?赎罪,求皇上?赎罪!臣,臣知错了……”

“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就敢自称为‘臣’?是何人教你的规矩?”

“这……草民知错!草民有罪!”张弘文迅速改了口,磕头磕得愈发?勤快,脑中因着失血传来阵阵晕眩,却丝毫不敢停下。

御案之后,身着明黄色龙袍的青年天子?,俊朗面庞黑沉如墨,眼神深邃幽暗似见不到底,眉宇间还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阴翳。

他死死盯着底下不停磕头的老者,薄唇紧抿,耳畔犹还回荡着慈宁宫与老祖宗的那番对话。

俄顷,眸色愈发?深沉。

他压抑着心头怒火,直等?到底下人磕头磕到没了力气,像坨软泥一样瘫软在地面上?,方才冷声开口,把梁九功叫了进来,“拖下去,先问清楚背后可?有人指使。”

同时派人出?宫,彻查张弘文入京之后的所有交际往来。

一个时辰之后,御案上?多?了一本册子?。

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册上?人名?一个个划过?,乾清宫陷入了一阵冗长的沉寂。

……

当日下午,叶芳愉就得了皇上?的召见。

派来接她的人是梁九功。

一进正?殿,他的眼神就带着隐约探寻,寻了两圈,没能在殿内看见大阿哥的身影,面上?很快浮现出?明显的失望之色。

叶芳愉直接就当没看见。

她压着心头火气上?了轿,进入乾清宫后,沉着俏脸同皇上?行了礼。

屈膝只屈到一半,就被?人捏着手腕拉了起来。

另一只手顺势探向她的腰际,被?她灵活躲过?。

“在生?气?”皇上?诧异地挑了挑眉。

叶芳愉的脸还肃着,闻言一板一眼地回道:“没有,臣妾哪敢?”

“你这还叫不敢,自打一进门,就没给朕个好脸色。怎地,又不是朕惹了你。”皇上?笑着揶揄了她一句,没多?计较,反手把她拉到榻前坐下,又亲手为她沏了杯茶。

“前因后果朕已?经知晓了,朕叫你来,是想问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张弘文?”他把茶盏推过?去,收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同时脑中微微有些失神,想起来她入宫近十年,从来都性情温婉,不曾与人黑过?脸。

便是那三个月的幽禁,也没叫她生?出?一丝一毫的怨气,反倒是今儿因为保清之事?,头一回在他面前现出?明显的冷淡之色。

一时间觉得倒是怪新奇的。

叶芳愉还不知他心中所想。

清润的桃花眼微微一掀,“自然是皇上?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臣妾一妇道人家?,如何敢指手画脚呢?”

话音刚落,就听得眼前人失笑出?声。

声音听起来,还挺愉悦畅快?

叶芳愉瞬间又黑了脸,下颌抬了抬,顾不得什么规不规矩,表情十分气恼地看向眼前人,“皇上?觉得很好笑?”

“咳咳,不,不好笑。”皇上?清了清嗓子?,将笑意深深压下。

俊朗的容颜上?表情柔和,他抬手把茶盏又往叶芳愉的方向推了推,开口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先喝点?茶水吧,朕看你嘴唇有些干燥。”

见叶芳愉不为所动,他想了想,亲自掀了盖子?,把茶杯端到叶芳愉唇边,“喝点??”

叶芳愉往后退了退,依旧冷着脸,“臣妾不渴,还是先说张师傅的事?吧。”

皇上?失望地把茶杯放下,语气轻描淡写,“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入宫之前,与齐世武来往得比较密切。”

叶芳愉表情一怔,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人。

而皇上?好像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手指随意在桌上?点?了点?,“流放宁古塔,或者杖责八十,你选一个,或者说,你有其他更好的想法?”

叶芳愉的思绪还在齐世武这人身上?,脑子?转了半天,隐约想起来,历史上?好像是夺嫡时期太子?一党的人?

她有点?不确定,毕竟眼下太子?还小,九子?夺嫡也是十多?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

因着在思索事?情,眼里的寒意稍稍缓和,表情也没有之前那般冷淡。

下一秒,“宁古塔”几个字传入耳中。

她偏头认真想了一想,“若是臣妾想要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杖责八十,最后流放宁古塔呢?”

皇上?顺着她的话沉吟了片刻,“也不是不行。”

叶芳愉:“……”

她严肃地点?了点?头,“一切听从万岁爷的,就这么处置吧。”

皇上?倏地回过?神来:“嗯?”

什么叫做一切都听朕的?

旁边梁九功听完皇上?与叶芳愉的对话,悄悄背过?身去偷笑,娘娘这一招,可?真妙啊!

……

从乾清宫出?来,叶芳愉飞快回了延禧宫。

迫不及待将好消息告诉小娃娃:他再也不用抄书?了!

小娃娃听完直接从台阶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抓着叶芳愉的裙摆,仰着小脑袋笑得十分开心:“真的假的?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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