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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劝道:“陛下如今就这般大的火气,日后还能忍得?只怕日后天下如我父亲这般的人多的是,更难听的话只怕都有。你都要这般生气么?”
尽管她惯掩饰自己对皇帝的在意,总装出不在意来,可这日她语气中的柔软,皇帝不是察觉不出来。
他敛眸瞧她一眼,摸了摸小娘子柔软的鬓发。
“朕不生气。”
他气只是气驸马朝着她发火罢了。
哪里是旁人的议论之言?
他更惶恐的是乐嫣害怕了罢了。
好在这日她并未因驸马的责备而又生退缩,还反倒来安慰起自己来。
这姑娘当真是柔善的叫人疼惜。
她脸颊如今还是红着,却比起方才消肿多了,才被他擦干净的面上又哭出了几条泪痕,眼睫上湿漉漉的一片。
可眼神间有惶恐不安,倒是并无退缩之意。
她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像是打算同他一起面对疾风骤雨。
看啊,他便说。
鸾鸾怎会是一个胆小的姑娘?
“方才父亲的话像是我与陛下在一起就天理难容一般。我不明白,纵使我们在一起不对,可他是我父亲,他难道宁愿我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叫我嫁给您吗……”
皇帝重新捏着她软和的手指,一点点放在掌中把玩着。
“理会旁人作甚?哪怕他是你父亲。”
他头一回教她道理:“姑娘啊,人生才短短几十载?朕是天子许多事情才要想的多,可你不同,你自己活得开心就成了。天塌下来,总归有朕这个个子高的先挡着。”
语罢,他又赶紧再加上一句:“不过,如今你可不准再有旁的心思。你如何,喜怒哀乐,都须有朕在身边……”
乐嫣不说话,只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考量他话的真实性一般。
每回她这般模样,总惹得皇帝心痒不已。
他俯身下来,想要亲亲她,乐嫣连忙生气的拿手背挡在自己唇上,隔开他的吻。
他的唇薄而凌厉,却很热。
滚烫炽热的吻落在乐嫣冰凉的手背上。
叫她挣扎起来。
小姑娘攒眉道:“你别又乱动手脚,我父亲还晕着呢!”
她扭捏挣扎,他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愿。
只能蜻蜓点水一般,便缓缓离开,笑着与她说起往后来。
“朕命人修建一处宫殿,就落在显阳宫后边,做为你的宫殿,可好?到时候便是政务再忙,你想见朕只需走几步就到了。要建的大一些,若是有了孩子,也不叫他们移去别宫,我们就只如何寻常人家,一处屋舍里住着……”
乐嫣听他这话,羞的浑身通红,如何烫熟了的虾子,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到底是面皮薄,如何也不好意思叫他在父亲病榻前说这等话。
直到今日,乐嫣总觉得二人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一日好遥远,好遥远。
陌生,黑暗,见不到光的未来令她胆怯。
可如今听着他这般说,虽是羞赧,却又止不住生出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仿佛她伸手,她努力睁眼就能够到。
好像面前的天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黑暗。
像是伸手就能抓到的一样。
乐嫣觉得,这回说不准是真的呢?
说不准努力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呢?说不准不会像上一回满心欢喜的付出,落得那般下场。
她像是一只飞蛾,明知可能是火,是会叫她烧的魂飞魄散的烈火。
可她战战兢兢,龟壳里躲了良久,却终忍不住向往着那点光亮……
……
乐蛟不知是何时醒来的。
他醒来时悄无声息,抬眸就瞧见陌生的床帘,以及屏风后窃窃私语的一对人影。
他登时一口老血又要哽上心头,几度张张嘴,想要打断二人,却又忍住了。
他悄悄听着二人说话。
他那逆女不知说的什么话,语气态度不算好,甚至有些冰冷的对着天子呼来喝去的模样,只叫乐蛟忍不住胆颤心惊。
可等不来天子的斥责,却只听天子在一旁嗡嗡地应着,时不时一声闷笑。
那般纵容,溺爱的模样。
一副沉溺在情爱里无法自拔的模样。
越听,乐蛟越是绝望横生,浊泪横流。
他只觉得天要塌下了,只觉得公主若是在天有灵,只怕原谅不了自己。
哭的抽噎,不能自已之时,却忽地听到皇帝闷笑声。
“还道你这一言不合就爱哭的毛病,是像了谁。”
“你方才想要如何解恨,拔掉他胡子?朕给你瞧着,去吧,没人能瞧见。”
乐蛟:“……”
家门不幸!
当今即位多年未立皇后,以往前廷后宫多少次为了这事儿闹得吹胡子瞪眼。
哪位朝廷重臣家没有几个待字闺中的闺女?
谁家不想分一杯羹?
奈何以往几载,皇帝总江山未安定为借口堵着不松口,一晃这么些年。
可如今呢?
龙朔六年,初春三月,一道册封国母的诏书石破天惊从天而降。
‘昊天无极,后土为鉴,乾始必赖坤成健顺之功,以备外治,兼资于内职,家邦之化始隆。善化长公主之女乐氏,名门佳媛,含章秀出。先皇赞之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性资敏慧,训彰礼则。今命以玺綬,册为中宫皇后,大赦天下。钦此!’
诏书下颁之日,正午——
殿内灯火煌煌。
整个宫殿文武百官透出迥异的寂静,列殿公卿亦是面面相觑。
静穆的金銮殿内不断有低喧之声。
毕竟这封后一事,朝廷众臣中提前知晓的都少之又少。
最终,众人的眸光都落在第一个出列的九卿之首,太常卿身上。
太常卿约莫四十许,面容方正不阿之相,身着绛紫公服,手持笏板,朝着龙椅之上端坐的天子揖了一礼。
“臣请陛下下旨!趁诏书未曾传达各府!连夜撤回诏书!”
“乐氏女非清白之身,一国之后如此过往,日后如何统率命妇?德行如何服众?若是此先例一开,便是乱了宫闱,后患无穷!”
第70章
诏书曰, 善化长公主之女为后。
原来当今也知,夫人是善化长公主之女也?
与当今还隔着辈分呢!
不过两厢一对比,隔着辈分这事儿都成了小事儿了, 毕竟皇族这等错乱辈分的事儿倒是不少。
叫众人拧起眉头的, 无非便是燕国夫人的身份——乃是二嫁之身。
皇族宗室, 又是遗孤之后, 更是皇帝亲封的正一品国夫人, 这般出身排场再嫁给谁倒都不讲究。
奈何这可是册立皇后。
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后是二嫁之身?
便是当今圣母太后, 也是在先帝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