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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路倒是走得顺畅,赶上了尸群,再瞧他们白白的眼仁,瘆人之意也去了几分。
也就那样。
吓人的上床鬼都讨人嫌着呢。
……
不知往下走了多远,只听远处有一阵铃音响起,与此同时,周围迫人的水压退了去,前方逐渐明亮,有青幽的冷光。
“是宫门。”玉镜府君停住了脚步。
潘垚朝前看去,果真是宫门。
只见前头一处巍峨的宫门,雕梁画栋,两边有两个大柱子,红色的底漆,金色点缀描边。
一处是巨龙盘旋,另一处是凤凰啼鸣,石头的大门厚重又庄严,中间一块方形匾额,蓝底金字,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七星宫】三个大字。
宫门大开,能见连绵向上的石阶,一望望不到顶。
飘来这一处的群尸没有继续往前,只在宫门之外的空地上立着,乌泱泱一片。
这时,不论是微微仰头的女尸体,亦或是耷拉着脑袋的男尸,他们身上都有着炁息漾出,朝着七星宫门飘去。
“这是什么?”潘垚的视线被吸引,瞧着这炁息,一路沿着往石阶而上。
“是凶气。”玉镜府君应道。
瞧着这被汲取的凶气,他神情若有所思。
这才知道,为何水底这些尸身没有凶气,瞧着他和潘垚也没有异样的举动,不曾攻击,也不曾驱逐。
原来,不是不凶,是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被召唤,凶气被吸取而去,自然难成气候。
“这些是水僵尸,本该是大凶之物。”
水僵尸?
听到僵尸一词,潘垚心里又毛了毛,警惕地瞅过这些尸身,只要有什么不对,准备立刻拿出打鬼棒,再来一张黄符,一人额头敲上一张。
“僵尸不是都在土地里面吗?晚上拜月,白日睡棺椁,怕光也怕水,还怕狗叫鸡鸣。”
“不错,那些是旱僵,坊间怪谈中常说的白毛、黑僵、跳尸……说的便是旱僵,因为尸身埋的葬地不妥,难化白骨,又或是死前愤怒,衔着一口怒气不甘而亡,此气成尸气,便化身为僵,埋地不腐。”
“身藏在地,又得益于地气,所以,旱僵属土,水土相克,旱僵在白毛和黑僵时候,气候未成,是会惧怕着水源。”
“不过,也有一种例外。”玉镜府君的视线看向那一处的尸群。
死前衔一口怨怒,将化未化成僵,此时,又落葬在旱僵尤为惧怕的水中,不是生便是死,或是消弭而毁,尸骨不存,或是化身为水僵。
“物极必反,水大堤溃,五行相克中,虽说是土克水,可当水大势盛之时,亦可是水克土。”
听了玉镜府君这一番话,潘垚若有所思。
所以,没有绝对的强,也没有绝对的弱,只要迎难而上,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便是惧水的僵也能成水僵尸。
一跃跃过了白毛,黑僵,跳尸的势弱时候,成一身凶气和阴煞的水僵尸。
……
再看群尸,潘垚都忍不住思忖。
这么多的水僵尸,想来,有化身为水僵的,定也有骨毁身陨的,如今瞧过去乌泱泱一片,可想而知,当年死的人是何其的多。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玉镜府君抬头看向连绵的石阶,目光定定。
此事,他亦想知道。
……
潘垚又瞧了尸群一眼,这一次,她心中发毛发瘆的感觉淡去了许多,有些许低落涌上心头。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都在做着什么?身边陪着的是谁,牵挂着的又是什么?再是一身凶气,他们曾经也只是食五谷,享三餐四季,阖家欢乐,过着平凡日子的寻常人家。
不甘又怨怒,忍着化僵对水天性的惧怕之意,化身成水僵尸时,支撑着他们破釜沉舟的,又是什么?
……
察觉到动静,玉镜府君回身瞧到。
只见刚刚还拽着自己宽袍的小姑娘丢了手,于清幽之光中,她拉过远处一个小孩模样的尸身,一个是温热的手,一个是泡在湖水中千年不见天日的冰冷。
最后,她牵着这白目的小孩,越过尸群,将他的手搁在了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妇人模样的手中。
察觉到玉镜府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潘垚眼睛游移了下。
“我就拉拉看,这水僵尸的手和上床鬼的手有什么区别……我没瞧过嘛,好奇。再说了,这小孩矮矮的,就是朝我龇牙了,我都不怕。”
玉镜府君瞧了角落处那被潘垚牵手的两个水僵尸,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眼,尤其是鼻梁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可以想见,生前时候,两人间有着世间最为亲密的亲缘关系。
玉镜府君轻轻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潘垚的脑袋。
手下是细细的发,柔柔软软,他的心亦是柔软一片。
……
宽袍垂坠,玉镜府君牵着潘垚入了宫门,拾阶而上。
潘垚回头瞧了一眼,悄悄地冲角落里牵着手,身上穿着同样针脚布衣,一大一小的身影摇了摇手。
似是仍有旧时的记忆一般,拉上了手,这一大一小的手便不再松开。
便是在冰冷的水底,便是从此不见天日,便是成了一身凶气的水僵尸,小小的身影,仍然需要阿娘的牵手。
即使,记忆中的那双手已不再温热……
可她,依然是阿娘呀。
……
石街一步一步往上,每走过一步,石阶两边便有一道白光起。光线缠绕交织,最后成了花朵模样。
晶莹洁白,花朵微微下垂,花蒂处有如水晶制作的烟斗形状。
这是水晶兰,死亡之花。
食腐而生的半腐之物,生于至阴之地,因为花开幽白,又被叫幽灵之花,传说中可起死回生。
“你来了?”一道老迈的声音响起,带着疲惫,又带着压抑住的喜意,犹如搁置了千年的棺椁被起出,带着腐朽又潮湿的腥气。
玉镜府君停住了脚步。
潘垚跟着一停,从他身旁探头看去。
前方有一处空地,不知道多大,倒不是这地儿大得望不到尽头,而是这一处笼着阵阵白烟,叫人瞧不清庐山真面目。
随着声音响起,浓雾淡去一些,露出中心的位置。
只见那儿盘坐着一位白发童颜的人。
只见他髯须长且白,两眉很长,有仙风道骨之像,在浓雾水波中微动,双目闭合,穿一身灰色的道袍,直领大襟,领口处缀着一截白色的护领。
大袖平铺,手肘间托一方拂尘。
“府君,是你师父吗?”潘垚好奇,小声问道。
玉镜府君瞧着前面的人。
是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
授业解惑的恩师,领着他入仙门,走上修行之路的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千年后一朝重逢,虽时